少女虽是大着胆子开口了,可当真见到墨玉回首,娇俏的双颊还是不免沾上一点胭脂色:“公子,这个……给你。”
墨玉看着少女递过来的花枝,纵是刚才便猜到了会出现这样的场面,此刻仍是有些踌躇。正当他思想斗争着要不要保持风度接过来时,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低笑。
那笑声似是忍俊不禁,声音不大,可也没特地压着,听着十分有磁性,不同于少女的甜甜糯糯,这一听便知道是属于男子的声音。
墨玉敏锐地从笑声中听出了一丝揶揄的味道,目光越过满后院千娇百媚的少女,落在声音的主人身上。下一刻,他的嘴角微微抽了抽,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竟也遇得上这个人,着实该道一声缘分——只可惜是孽缘。
临忌距离他大约有十来步远,一如既往地穿着一袭淡青色长袍,身姿修长挺拔。他的眉眼称得上精致,眉如远山目如星辰,单是高挺的鼻梁便足以让他被夸一句“美人”,偏生嘴唇也长得极好看,透着一点柔润的嫣红。
这是个无论从何种角度去看都异常漂亮的少年——不同于女子阴柔的美,这十六七岁的少年俊朗而迷人。
若非墨玉清楚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恐怕也会被这副过分好看的皮囊所迷惑。
正给墨玉递花枝的少女一愣,随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不禁失了神。等少女回过神来,墨玉早便不见了踪影。
墨玉趁着少女失神的片刻,按照早便算好的路线逃离后院,不等他绕回前头庙堂处,忽然听见一道阴魂不散的声音跟上来:“墨玉公子走那么快做什么?不知情者还以为是我吓跑了墨玉公子呢。”
“六殿下,”墨玉不得不停下脚步,挂上点笑意,温声细语道,“这么巧。”
不出墨玉所料,临忌身旁照例簇拥着几名婀娜多姿的少女,虽然都不曾近临忌的身,墨玉却看得出这些女子是什么人,他不禁微皱起眉头,只觉得这个临忌是越看越不顺眼。
长得好看有何用?还不照样是个不学无术、眠花宿柳的纨绔。
“是啊,真巧。”临忌摸了摸自己的下颌,轻轻一笑,“方才我也算是帮墨玉公子逃过一劫了吧?怎么,墨玉公子竟丝毫表示也没有?”
墨玉看了他片刻,终是没忍住,直接用行动表明了自己懒得搭理此人的意思,转身便走。
临忌仍是笑着,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身影,“啧”了一声:“世子真是高贵冷艳。”
他身侧一名少女正绕着红绳玩,天真无邪地疑惑道:“大家都说这位墨玉公子温润如玉……莫非传言有虚?”
“那倒不是。”临忌慢悠悠地道。
他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袍子,心道:“我和他八岁便认识了,他从来只对我这样。”
他对墨玉倒是从未有过敌视之意,这全然归功于墨玉那张生得极好的脸,以及那一身飘然出尘的气质。临忌对长得合胃口的美人向来称得上宽容。
只是墨玉一直不待见他,他也没有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习惯,对墨玉的欣赏便从未表现出来过。他面对墨玉时一向是怎么轻佻浪荡怎么来——反正在墨玉心目中他也该是这个形象。
说来也奇怪,墨玉对谁都能装出一副温润有礼的模样,唯独见了他会露出这样不加掩饰的一面。临忌心想,这大概是因为当初他们认识时年纪都小,墨玉又刚到帝都城,还没来得及成为今天这个引得满城少女都春心荡漾的“翩翩佳公子”。
那会儿他们便结下了梁子,临忌见过墨玉最莽撞冲动的一面,那时的墨玉绝不是今天这样的。大概也正因为如此,墨玉在他面前才懒得多加掩饰。
面对满脸天真无邪的少女,临忌却不打算向她解释,只是笑吟吟地捏了捏少女的下颌,低声道:“走了,你们还想去哪玩?”
少女立马将满心疑惑全抛到脑后,一群明媚动人的少女围上来,像最活泼而有生机的鸟儿,叽叽喳喳的便是一通议论。
临忌一边噙着笑听她们雀儿般的叽喳声,一边慢吞吞地走着,步调十分悠哉。那些少女围在他身侧,却不敢随意触碰到他——她们知道这位公子不喜与他人肢体接触,平时极少碰她们,更从未与她们做过男女之事,只爱让她们陪着到处游玩。
少女们无疑是极喜欢临忌的,方才被他捏过下颌的少女跟在临忌身侧,满心欢喜地摸着自己尖尖的下颌,忽而低下头痴痴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