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便让自己的丫鬟进屋去拿药箱。墨玉本来便是来找他娘的,对临慧并不关心,只是有些在意临忌那厮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把人逼成这样。
一想到临忌,他便又有些心不在焉。
李叙心情复杂地看着墨玉,墨玉自打进来悦宁宫后,便没有多看任何人一眼,除了他娘,他对周遭的一切好似丝毫不关心。李叙听说过临慧曾经对墨玉做过的那些事,见过墨玉后,也能明白为什么临慧这么多年来一直执着于这个人——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李叙犹豫片刻,终是忍不住上前搭了句话:“墨玉公子。”
墨玉看向他,不等墨玉开口,李叙便有些急切地继续道:“你……你不进去看看公主吗?”
墨玉微微一笑,无可挑剔地回答道:“我的医术从来都不及我娘,就不献丑了。况且男女授受不亲,我进公主的卧房,多少有些不妥当。”
听见他这么说,李叙似是愈发着急了:“你知道我不是指这个,公主她……”
话音未落,里头忽然传来一声“公主”的惊呼,李叙的注意力不禁被这一声儿呼喊分散了,猛地扭头朝卧房的方向看去。恰好白脂融的贴身丫鬟拿着药箱出来了,白脂融这些年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如今劳累了一天儿,不愿意再多管闲事,用眼神示意墨玉该走了。
墨玉也不太关心里头的临慧出了什么事,点了点头便要跟上他娘,偏偏细弱的声音忽然从屋里传来,带着些许颤抖,轻微得好似一阵风儿就能吹散。
“是……是离修哥哥吗?外面……是离修哥哥吗?”
“公主!公主,您先披上外衣,外头风大……”
“公主,奴婢扶您吧,您别急,墨玉公子就在外边儿……”
杂乱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李叙已然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里头去了,再也顾不得和墨玉说话。墨玉叹了口气,正打算对里面的动静置若罔闻,李叙却又冲出来了:“世子,请留步!公主想见你!”
墨玉还想假装听不见,白脂融却叫住他,提醒道:“修儿,风度。”
墨玉不得不停住脚步,纵是满心不情愿,在他娘的注视下也没法儿不走近临慧的卧房。他才停在房檐下,里面便骤然又传来几声乱七八糟的惊叫,在“公主”、“公主”的呼喊声中,一道纤瘦的身影跑了出来,精准地扑到他身上。
墨玉原本是能躲开的,可他看了眼临慧冲出来的势头,若是他一闪,临慧估计要摔一跤。他余光注意到他娘在盯着他,只能忍下闪躲的冲动,任由临慧将他撞得往后退了半步。
室内大概是生了炭火,临慧一整天儿都待在里头——估计还一直都在床榻上,身上只穿了件略显单薄的中衣。原本有宫婢给她披了件保暖的外衣,却因为她跑得太急,还没出来便滑落到了地上。
临慧一把将墨玉抱住的同时,伺候的宫婢们也追了出来,手上拿着那件保暖外衣,看见这一幕都愣住了。宫婢们齐齐地停住脚步,手上还举着衣服,一时间不知所措。
墨玉也并不比她们好得到哪里去,几乎被临慧弄得手足无措了。他从小到大从来没和哪个姑娘这么亲密过,心知姑娘的便宜是不能随便乱占的。临忌虽然长得好看,可却和他一样是个实实在在的男人,从来没谁和他说过跟男人相处时要注意什么特别的规矩,所以他和临忌亲密起来总是无所顾忌。
可临慧是个姑娘,是不能多碰一下的,况且人家姑娘还即将出嫁,准驸马就在一旁站着……有生以来,墨玉觉得这大概是他所面临的最尴尬的局面了。
和临忌坦诚相见、做一些羞耻的事时都没这么不自在过。
墨玉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随即又想叹气——近来无论他想什么,最后似乎总会殊途同归,总能扯到临忌身上,也不知道是什么破毛病。
墨玉犹豫着将手按在临慧的肩上,感觉得到临慧的身体是温热的,他莫名有些心烦意乱,同时也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会脸红,尤其是临慧身上的香气迎面而来的时候……他不自觉地想起了临忌身上的竹香,虽然总觉得临忌配不上那股子高雅清淡的香味儿,却也不得不承认临忌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得了,又是临忌。
墨玉有些崩溃地叹了口气,被一位姑娘紧紧抱住,他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心猿意马,而是不间断地想起另一个男人。
……完了。
他一向自认为并未断袖,可以后……大概是非临忌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