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了面包车,透过后车厢栏杆外的世界,我看着我长大的院子一点点的变小,变成一个黑色的奇点,最后消失不见。
原来它这么小啊,坐在后院里看着天空一隅时,我曾以为它就是我的全世界。
我的世界真的很小很小,小到一片栏杆就把我束缚在了里面半生。我到过的地方才被称之为世界,除此之外的地方都裹着一层薄薄的雾。
后来我也明白了,这层雾叫做过去,过去是我逝去的童年时代,哪怕它其实并不是那么的完美,我也依然记着它的不完美。
我来到了新家,这里有很多穿白大褂的人,也真的像院长说的一样,房子很新,也很干净,还有不限量的食物。
不过他们都不叫我渔晚晚,而是给我取了新的名字——编号155。
这大概不算个名字,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是这么被称呼的。
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名字,但是我也清楚,我的意见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我重新遇到了之前被带走的孩子们,这其中也包括早早姐。
我又哭了,其实这些年来我还是没怎么变,见到对我好的人就喜欢哭。
我跟她说谁谁谁老是喜欢欺负我,来孤儿院摆拍的女人给的东西永远只能看不能吃,院子前的那片花圃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她拍着我的说不怕不怕,说现在可以继续当我老大了,以后谁欺负我了,她就去揍他。
早早好像变了很多,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她依然喜欢叫我晚晚。
只是……我总觉得她好像很累,眼底总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浑浑噩噩的,好像快死了一样。
那时候的我并没有意识到,人生其实是一场场漫长的分别,短暂的相逢之后,是不断重蹈着老套的剧本。
一次次的分别之后便是永别。
大家都有了新的名字,原来收留只是换了个新的地方继续活下去吗?
活下去。
可以活下去真好,如果可以每天都有好吃的就更好了,当然,只是吃饱我也很满足了。
早早姐跟我抱怨过,“以后咱们孤儿院的环境是真恶劣啊,连饭都不给吃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搞什么人口贩卖的中转站呢。”
现在看来,好像这孤儿院真的不太干净。
好消息是他们不是干人口贩卖的。
坏消息是这伙人是搞人体实验的。
这个孤儿院就是他们的种植园,我们都是要被摘下来的果实,天赋就是成熟的标准。
渔早早好像越来越累了,有时候我跟她讲话,她会不知不觉地靠着我的肩膀睡过去。
哪怕是炎热的夏天,她也总是喜欢穿着厚实的长衣长裤,房间里还有很多白色的小药片。
有一次趁着她睡觉,我偷偷扒开她的衣服来看,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针孔,有伤,还有结痂的血块。
我说:早早姐我们什么时候才长大,我想带你走了。
她又拍了下我的脑袋:等你长大了,你就长大了。
也许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