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要拯救世界，而是要拯救魔王。

身为勇者的那个少女，说出了那样的话语。

这种话——

“不是挺好的嘛。”

艾普莉展露出毫无虚伪的笑颜，对着这番言辞如此评价。

“唉？”

最先发出疑惑声音的，是身为其青梅竹马的少女。

从先前就一直不发一言，沉默的缩在一旁的芙欧诺，此刻双眼睁得大大的，用一副惊讶的表情仰头望向自己的青梅竹马。

“芙诺你不这么想么？”

艾普莉维持着微笑转头看向她，虽是询问，语气中却又有几分已经确信了她的回应的了然。

“不，那个……原本，我其实……”胆怯地含糊低语了几声，少女那带着几分孩子气的面容莫名有些坚毅起来，清了清嗓子后重新开口：

“……我原本打算就算和艾莉你站在对立面，也要坚持去救蒂法的选项。”

看到那清澈的双瞳角落隐约显出一点不甚明显的水迹，艾普莉伸出手，缓缓搭在了她的头顶。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芙欧诺有些紧张的垂眼看向自己的鞋尖，熟悉的声音不待她消化完毕就再度响起。

“约好了吧？我会永远站在芙诺这一边。”

“……”

说不出话的少女只能拼命点头表示肯定，顺带用剩余的全部意志去强迫自己压回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

那个执着于“正确”的青梅竹马，用自己的方式再度诠释了那个久远记忆中直到前一刻她都不确认对方是否还记得的约定。

“喂喂，连你也赞同这种无稽之谈。”

已经几乎确定要独木难支的凯瑟琳皱着眉看向艾普莉，语气中满是对她所言的不支持与不理解。

“我啊，并不是那种走一步就能够计划好后面十步的天才，而只是愚昧的普通人——说的在直接点就是笨蛋。”

艾普莉如是道，语气坦然，像是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而并非解释或狡辩什么。

“正因为如此，无法判断怎样做才是最好的、最合适的选择，但是正因为如此更加的厌恶后悔，所以只能去做正确的事。”

——那么继续这样不行吗？拯救理应被讨伐的魔王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只要稍微用理性去思考一下，就知道是和正确相差甚大的选择吧？

凯瑟琳的视线似乎传递了这样的信息，然而艾普莉只是极其轻微的、比起否定什么更似下意识的小动作般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但是有时即便是正确的做法，也说不定会带来悲伤的结局。所以，就让我在这种时候任性一下吧，为了不后悔。”

“你，你……”凯瑟琳顿住，半晌后焦躁地爆发了，“你们真是胡闹！”

“如果我的做法给凯瑟琳小姐您带来了，那么本人在此深表遗憾。”艾普莉站起身来轻轻鞠了个躬，言末后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但是，恕我无法改变我的抉择，因为我可是实在无法做出违背约定而让淑女哭泣的这等不易之举。”

凯瑟琳不再理她，赌气地大口喝起面前大约已经冷掉的咖啡，但马上像是被呛到了，剧烈地咳嗦起来。

“咳，咳咳……咳，好甜！”

闻言芙欧诺立刻慌慌张张地起身，道歉的同时重新为她道了一杯。

“啊，不好意思，那杯应该是给露娜的。”

凯瑟琳愠怒地瞪了她一眼，吓得后者立刻缩到了艾普莉的身后。迎上艾普莉那好不瑟缩的目光，凯瑟琳默默与她对视两秒，然后低下头用一只手捂住脸默默反思起来。

“……居然会和一个小姑娘计较，我还真是越活越倒退了。”

萩莉亚突然觉得有点羡慕。

她突然发现艾普莉身上仿佛有一种光，似乎自己难以做到的事情，对方却轻而易举的做到；自己只能遥望的东西，对方却一伸手就能握住。

——简直太不公平了吧。

尽管在这个世界上，原本就并无公平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