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的脸上渐渐地出现了类似喜悦的东西。
也许是从来不曾小心翼翼的呵护过任何东西,以宁对于他来说渐渐变成了生命中一个特别的存在。
……
(三)以宁渐愈
记得那一天回到家,看着手臂依旧在冉冉流着血的以宁,他第一次对着家里的阿姨发火,然后迅速的用阿姨递过来的医药箱细细的为她清理了伤口。
他告诉以宁:“以宁磕着碰着了我都心疼的紧,你怎么能允许有人伤害我最爱的以宁…。”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可以表达的这么露骨。
却也只有用最简单的直白才可以让以宁明白他的意思。
或许被他生气的样子吓到了,她怔怔的僵硬了好久。
“琯”以宁茫然的看着他,依旧是轻轻柔柔的单音节发音。像极了小时候将哭不哭的幼妹,从小到大都没有哭过的他当时眼睛里就充满了雾气,然后他听到了以宁说:“你不要哭。”他激动的抬起头问以宁以宁说什么,然后她只是一个劲儿的说道:“以宁不哭”……
当时手足无措的他能做的仅仅是心疼的抱住了以宁,看着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滑落,“以宁,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房暖已经为她进行了为期五个月的治疗。她说,尽量不要去触碰她不愿回想的记忆。
在第六个月的时候,随着以宁的情绪渐渐地稳定下了,房暖说是时候了。她说需要帮助以宁回想从前的事情,即使是不好的事情。只有这样她才能知道发生过了什么事情,才能对症下药,否则……否则什么?他想他知道房暖没有说完的话。
于是他只能看着他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以宁又迅速的憔悴下去。看着她一次一次在回忆里挣扎。看着房暖一次又一次把她诱导在痛苦的回忆里。
随着日子的增加,从房暖那里对以宁了解也越来越多,他却越来越心疼她。
他知道了她的爸爸在寒冬的夜晚把十几岁的她赶出了家门、知道了房琯是谁、知道了小鬼是谁、知道了那个曾经关着她的小黑屋……
但他了解的最多的是哪些缠绕着以宁的奇奇怪怪的噩梦和她对于生活的绝望,他觉得他心疼这个女孩。直到有一天他惶然的发现这种心疼的感觉似乎变得不太一样。
——他在她还没清醒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他所不知的莫名情愫。
第二年一月中旬,以宁愿意开口和他说话了,虽然只说了一句谢谢,但是,这足以让他开心了。因为他知道以宁是认真地在对他说谢谢。
第15个月,房暖又来到了他家为以宁治疗。
在客厅等待着的他看着房暖揉着眉头走了出来,然后他听见她说:“她还是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也就是在那一天,房暖告诉了他,以宁杀过人。
当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猛地站了起来,撞翻了茶几上的咖啡,然后他才听见房暖缓缓的说道:“以宁说她杀了人。”
“但是在我看来,这个犯罪事实不成立。”顿了顿,她补充道:“莫里,你的心乱了。”
是啊,他的心乱了,何止是乱了。
或者是不曾对任何事情上心的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呵护一个生命需要这么大的耐心,所以在这个付出的过程中,他起了抑制不住的歧念。
于是那一天,他又知道了从以宁年幼的时候开始她就一直活在罪恶和痛苦的深渊里…无人理会,也没有关心…什么样的家庭,会忍心让这么一个脆弱的姑娘独自承受着这么多的痛苦,什么样的父亲,连自己的女儿这么多年来藏起来的绝望都不曾关心。
既然以宁不愿意回去,那么,那样的家庭,她不要也罢。他自私的想,也许这样对她最好,他想把她留下来,自家中变故之后,多年的独来独往让他有了对“家”的概念,也让自己的心中有了一份惦念。
他了解童年阴影对一个人的成长带来的影响有多大,可是他没有想到以宁的这个阴影远远胜过了他自以为的了解。那种阴影带来的恐惧在以宁的内心已经膨胀到了难以遏制的地步,所以伴随着她的一直都是无法言语的恐惧噩梦。
房暖说,以宁来年会好起来。
房暖没有骗他,现在的以宁已经变得好了很多。只是,她把所有的黑暗都掩藏在了自己无恙的表面之下。
以宁渐渐地好起来了,却再也没有了曾经的偶尔对他亲昵的举动,再也没有了像孩子一般的容颜,再也没有在他的面前再掉过一滴眼泪。 她,再也没有哭过一次。
轻轻地为以宁盖好被子,莫里吻了吻睡梦中的以宁,然后走了出去。
------我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如果可以,我将永远不会醒来。
========================================偶是分隔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