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透初晓,已是二月之末,丝薄的寒意犹未消退,仅有的一丝春意也只得凝滞于瑟瑟寒风之中。
昨夜师父戴月出山,今日断然不会回来,我倒是可以偷得半日清闲。再者,寒门与世隔绝,平日里门前冷落萧索,无需担心会生出什么变故来。
我裹了裹被角,准备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清静。
一丝冰凉忽然点上额头。
————————————————
白雪从檐牙处滑落,细细密密地洒在了青石板上。我稳住脚向下看去,不由得簇起眉头。
前些日子见御风师兄飞身上檐,可是未有半分清雪落下。看来应苦修轻功一番才是。
我把手探入雪下摸索了一阵。不出所料,正对着床榻的的那片瓦石不翼而飞。我换上了新瓦,掸落身上的雪。脚下忽觉一滑,似乎是踏上了一片琉璃瓦。
我暗叫不好,接着眼前一闪,整个身子便向后仰了过去。
待我回过神来,方欲做出反应,却结结实实地落入一片花香之中。
那花香极为淡雅,应是百花竞发难争春,匿于群芳无人知。或许无名野花尚可搏一佳句,此花却不曾留一驻足。而正是如此平淡的馨香,我却着实从中品出了一缕情意,几分执念。
如此陌生,而又似曾相识。
“没事吧?”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抬起头,正对上一副俊美的面容。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眉宇间透露着豪迈英气。
“没事。”我简单地回应了一句。
他稳稳着地,如此身手,武功可见一斑。方才是他接住了我,那花香也是他身上的?
我颔首致谢,暗暗打量这个莫名出现的少年。他气宇非凡,锦衣加身,绝非寻常任务,再不济也应是个王孙公子。
我冷冷道:“寒门与世隔绝,山门长关,公子是如何进来的?”
虽说他生得极为俊美,又是大家之子,我却仍然不可大意了,毕竟寒门可不是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少年拱手道:“恕在下无礼,在下本是来此求见雪长老的,见无人应门,山门未关,便擅自入山了,实在是在下冒失了。”
未待他说完,我便怔住了说不出话来。
其一,他说山门未关。
昨夜师父出山,再三嘱咐我,入夜定要紧锁山门。我竟然……让山门大开了一夜……还好师父未归,不然可没有好果子吃了。
其二,他是来求见雪长老的,也就是说,他是来求见我的?
————————————————
师父要我们避世,对于王侯贵族的求见,寒门素来是不应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鬼使神差地答应他。
是不忍见他因中万炎骨毒而身亡?是因他气质脱俗不同于其他的王孙公子?是因为他无意间接住跌下房檐的我?还是仅仅因为那一抹熟悉的花香和莫名的信任?即便我只知道他名叫应天勤。
“雪长老,在下将何以为报?”
“无妨,寒门向来不索求酬劳,只要你心存善念,悲悯苍生。”
应天勤似乎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凉意。他迟疑片刻,缓缓道:“谨遵长老教诲。”
“不过,我对你身上的香气很感兴趣。”
“这个啊。”他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不如就以此物相赠吧,这是泣梅花种。”
泣梅花?似乎在哪里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