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被清漪盯得无可是从，呆呆地说“二公子仪表不凡，风流倜傥，每年九公子生辰都会在应天操办，我借机见过二公子几次，不过，不过……”蝶儿突然吞吞吐吐起来，清漪连忙着急地问，怎么了。

“每次二公子都会带着不同的女子入席，还当众做出让人脸红之事……”

听到蝶儿的话，清漪觉得仿佛刚刚找到希望之光，又突然身处迷途，一颗心沉沉地坠落谷底。齐哥哥，那真的是你吗？你不记得我们的承诺了吗？是不是因为你找不到我所以……为什么所有理由都说不通，为什么连一个借口都找不到……

清漪忽然静静地坐在铜镜前一言不发，周围也寂静的可怕，蝶儿和彩莲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那铜镜中是那样精致的人儿，可是眼中却溢满悲伤……

清漪悄悄起身走出彩莲的房间，蝶儿连忙拉住清漪说“我送你回去。”清漪却连一个笑容也挤不出来，只寥寥地说“不用了，我想自己一个人散散心，突然，觉得胸口好沉闷。”说完推开蝶儿的手，独自走了出去。

走在庭院中的蜿蜒小道上，坐在池塘边，仰望天空，今夜的明月如此皎洁，月光如水，轻盈灵幻，夜来南风起，凉风习习带来的不只是清凉还有那如梦如幻的笛音，笛音？从何处传来？

在这样寂静的秋夜，一曲苍凉幽邃的古曲萦绕在耳畔，在清凉的池水中飘荡。清漪不自觉地站起了，顺着笛音的方向追寻，穿过茂密的树林和草丛，在池塘另一端，那被人遗忘的木亭中立着一道颀长的背影，清漪站在亭外的小路上静静凝望着他，在苍白月光下那孤寂的身影，侧耳倾听那潺潺如水的声音，竟然红了眼眶，滚烫的泪水在打转，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一曲完结，那男子转身，黑发高高束起，漆黑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妖冶而凌厉，黑色的夜袍上绣着金色的纹路，华贵而英挺，他眉宇间一派淡然冷峻，淡淡地问道“你是谁？”

清漪连忙抹去泪水，微微颔首，哽咽地说着“我，我是为九公子准备药膳的医女。”

男子看着眼前的女子，仿佛月夜精灵一般，突如其来地出现，扮着精致的妆容，鲜红的嘴唇，泪眼朦胧，如若脚踩纤尘，从天而降的神女，只是为何这样的绝尘女子会出现在这里，未免太诡异了，难道是被派来监视我的？在外我一直伪装自己，难道还是被识破了？可恶，究竟是谁。

那男子没有说话，一飞一跃间消失不见了，清漪有些恍惚，仿佛那男子只是倏然如梦，并未真实存在过一样……

清漪擦干泪水，静静仰头望月。一片明月，两处相思……

言齐正跟随明军统领吴成在蒙古草原庆祝旗开得胜，壮士尽兴，围绕着篝火喝酒吃肉，把酒言欢，有的脱了战甲，手执酒盅，觥筹交错，相互喊道\\\'厌厌夜饮，不醉不归\\\'

\\\'就花枝，移酒海，令朝不醉明朝悔。且算欢娱逐来，任他容鬓随年改。\\\'

将士们欢坐一团，热火朝天的玩通令，掷骰、抽签、划拳、猜数，令人掳拳奋臂，叫号喧争，围着篝火，场面一派热闹非凡。

言齐正在帐内同皇爷爷朱棣商讨战略部署。朱棣坐在地毯上，桌上摆着牛皮纸描画的行军路线图。

朱棣问“齐儿，这次朕亲自出征，特意带你同行是为了让你了解当今天下局势，现在表面上虽是太平盛世，可那是将士浴血奋战的结果，征战不易，一旦开战，祸患的便是百姓，你要记住守住大明江山，心系天下。”

“谢皇爷爷教诲，儿孙定当谨记在心。”

朱棣点了点头，眼神中没有笑意，满是守护江山的雄心壮志，虽然已年近中旬但仍是意气风发。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朱棣指了指桌上的牛皮卷，叹了口气道“这次出征，我军与瓦剌三部主力军会战于忽兰忽失温。这场战斗十分惨烈，交战双方损失相当，直到傍晚，瓦剌军才败走。我军两度越过高山，一直追击到土剌河，才将敌军缉拿。虽然我军胜利，可是损失惨重。”

“此次征战，虽然艰险，可是激起了军中士气，只有使漠北蒙古各部间保持势力均衡，才能借以减轻边防上的威胁。”言齐曲身道。

朱棣挥手，示意言齐退下。对于这位皇孙，朱棣期望甚高，因为太子仁厚，适为治国之君，可是过于儒雅谦让，缺少君王的果断。所以朱棣把守护大明江山的重任早已暗自许于皇太孙朱瞻基，此时要历练的就是他的实战，授予他为君之道。

朱棣第一次亲征时打败本雅失里和阿鲁台，也使鞑靼实力大为削弱，而瓦剌却日益强盛起来，时常骚扰明朝边境。然而瓦剌部马哈木杀死本雅失里，吞并了鞑靼的西部，更立同族人答里巴为可汗，大权都掌握在马哈木手中。阿鲁台自然对此不服。朱棣继续采取“扶弱抑强”的政策，封阿鲁台为和宁王，使其有能力与瓦剌部马哈木对抗。马哈木对此相当不满，对明朝的敌对情绪越来越严重。永乐十二年，瓦剌部马哈木等进兵饮马河，宣称将攻阿鲁台。朱棣闻警，又亲率大军出塞进行第二次北征，并让皇太孙朱瞻基随行。

言齐从皇爷爷的帐中退下后，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帐中，对身后的侍卫方义挥了挥手说道“不必跟着了。”方义低着头默默地守在原地。

言齐独自去了帐后的草地，安静地坐着，仰望天空，月亮是如此皎洁，清漪，你是否也正在某个角落欣赏着这片明月？你有没有想起我？你说过会一直等着我，可是，为什么我们总是错过。

八年前的靖难之役，皇爷爷起兵，南北混战，我跟随将士们的步伐，在大明江山的各个角落穿行，将士的铁蹄踏过的地方唯独没有应天。在皇爷爷的谈话中偶尔会提到三朝元老夏原吉，我的耳朵总是不由自主地认真地倾听，生怕会漏掉一点点关于你的消息。可是，关于你的消息我却知道的越来越少。

战役刚刚开始时，我听闻皇爷爷的大批臣子为了迎合他，纷纷逮捕前朝大臣，尤其将夏原吉作为眼中钉，当时我的心中满是担忧，我怕你们被逮捕，因为我毫无办法救你。可是我又想找到你，我立刻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我怕找到你之后，会永远失去你。

还好战争纷乱，流民逃窜，他们并没有找到你，只是之后，几乎再也没有听闻到你的消息。

四年靖难之役后，朱棣即位，天下终于恢复了太平，于是我回应天的夏氏草堂找你，你却不见踪影，整个草堂被人翻扰的风卷残云一般，有人告诉我，夏原吉一家在四年前就早早地离开了，我又去梅园里寻你，我知道你当然不在，如今也是春季，早就过了梅花盛开的季节。

纷纷扰扰，又是四年，皇爷爷急于抵抗外敌，城内又是各种势力交错混杂，调查臣子身份，重新分割管辖属地……

出征前，我听闻找到了夏原吉，原来你就住在京郊，当我从应天坐着马车马不停蹄地赶来时，已经是五天之后，我找到夏原吉询问你的消息，可是却得知你去云游，不知所踪……

言齐轻轻起身，拂去袖子上的尘土，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帐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