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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林(1 / 2)

 月朗星稀,惨白色的月光通过秃了的枝桠直接铺洒下来,似是朦胧的雾气笼罩在了地面上,给这十里荒林平添了一丝诡异之气。荒郊野林,远离了人烟,连野坟头也不见一个,只有低哑的鸦鸣偶尔响起,和那不甘寂寞的昆虫较着劲。

只是,在这连杂草都懒得发苗的季节,如此荒芜的地方却偏偏坐着一个人。斜斜地倚靠在一棵断了一半的树上,身着一件暗赤色镶黑边的宽袖长袍,姿态放松,双眸微闭,双睫如蝶翼一般收憩在眼下,五官典雅俊秀,在月光下清晰分明,轮廓柔和,整个人带着一股子书卷之气,甚至让这荒凉凄清的环境都顿时和缓了起来。

这诡异中却又无端掺杂了一丝恬静的氛围并没能维持多久,那看似在休息的男人倏地睁开了双眼,微微扬起头,淡褐色的瞳孔直直地看向东南方的天空,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一般,渐渐地蹙起了眉头。

原本还在聒噪着的黑鸦蓦然沉寂了下来,在黑夜的掩护下纷纷慌忙飞起,杂乱却又迅速地飞离了荒林,在远处落下,躲在枯草之间,一声不吭,只转着圆溜溜的黑眼珠,小心翼翼地看着荒林这边,眼中似乎透着一丝兴奋的贪婪。

从东南方的空中传来几声嘶鸣,与鸦鸣同样暗哑,却又要刺耳得多,仿佛直直锥进脑中,夜里听着生生让人脊背发寒,男人的面色却是丝毫未变,眼眸中平静无波,只缓缓地站起身,拍了拍长袍上的尘土,稍仰起头看着半空。

随着男人的视线缓缓下移,一物落在了他原先依靠着的那棵断树之上。那物身如巨鹫,投下一大片阴影,双翼猛地一拍而后收拢,弦月方才重又回到了男人的视野之中,脚爪尖利,一边钳住树干,一边死死地扣住爪中的猎物,浑身覆盖着棕黄色的翎羽,面却如人一般,生有两耳,两眼除了凶厉一些之外,与人无异,只是那本该是嘴鼻之处却生着一张巨大的鸟喙,锋利尖锐如弯钩,喙两侧各有一个呼吸孔,鼻息有些粗重,似乎是因为抓捕猎物而耗费了些力气。

“罗罗鸟?”男人看着怪物,无甚表情,语气云淡风轻,好似在跟一个陌生人问路,“这林子原是你的巢穴么?”

怪物浑黄色的眼珠瞥向了不远处的一块地面,虽然平整,但表土较旁边地面湿润,一瞧便知那是底下翻上来的新土。从喉间发出一声冷笑,怪物转了转眼珠,看向男人,而后抻了抻自己长长的脖颈,张开喙,口吐人言,声音嘶哑难听:“你既知我是何物,为何还停留在此处?”

男人语气依旧淡淡,慢条斯理地反问:“此处不过一座荒林罢了,我为何不能停留?”

“你……”罗罗鸟突然一挑眉梢,收了声,脖颈弯曲,低下头看向爪中的猎物。

“救我……救救我……”那猎物竟是个女人,发丝散乱挡住了脸颊,看不清面容,右肩琵琶骨被罗罗鸟的尖爪贯穿,鲜红的血液顺着树干的纹路缓缓流淌下来,此时挣扎着用左臂撑起自己,看着男人的眼神如同溺水之人眼中的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颤抖,说出那几个字似乎已经用尽了气力。

男人看了眼那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叹了一声,对罗罗鸟说道:“放了她吧,食人终究不是修行之道。”

罗罗鸟又是一声冷笑,尖爪更加狠厉地攥住了女人的肩膀,将她死死按在树干上,“人与它物有何区别?为何不能吃?至于修行,我族向来以食人增长修为,你是何物,岂容你多嘴?”

男人听罗罗鸟语出不逊,也不恼,只缓缓道:“人族生来便有灵智,而其他凡族必得经由修行,灵智方开,我等寻常所食之物皆是无灵智的凡物。灵智之物,虽食之必增修为,但天道不容,化形之日,天雷下必将化为飞灰。据我所知,罗罗鸟一族从未有化形为人的先例,不是么?”

“强词夺理!”罗罗鸟脸色只变了一变,立刻化为狠厉,尖爪猛地提起那毫无挣扎之力的女人,狠狠掼到了地上。女人当即眼一翻,昏了过去。

罗罗鸟展翅凌空飞起,浑黄色的眼珠森森的盯着男人,“虽不知你是何物,不过修为看来不低,若吃了你,我的修为想必会大增。你不让我食人,那我拿你打打牙祭可好?”语毕,双翅一挥,向男人俯冲下来。

一股腥风扑面而来,男人却是不闪不避,只可惜地说了句:“连我是人是妖都分辨不清,你如何跟我斗?你修得灵智,又有这小半身躯修成人形,实属不易,这是何苦?”

罗罗鸟闻言却是更怒,抬起尖爪就要往男人头上抓去。也不见男人有何动作,瞬间就向后挪移了一尺,罗罗鸟扑了个空,身形一顿。男人面色不改地看着罗罗鸟,也不言语。罗罗鸟扭过身,抓捕的动作更加狠厉,尖爪及巨喙之间泛着淡淡的棕黄色光芒,破空的风声愈加刺耳。男人或不着痕迹地后退,或轻描淡写地抵挡,不一会儿工夫,就将罗罗鸟带到了荒林之外。

荒林外窥视着的黑鸦们见罗罗鸟离了巢,从枯草中迂回着飞回了荒林。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断树周围就落满了黑鸦,黑压压一片,乌溜溜的眼珠呆滞地眨几下,便齐齐盯着那躺在地上的女人,眼中的贪婪渐渐转为了凶厉,在月下泛着冷光。

也不知是哪一只起的头,黑鸦们纷纷从树上飞掠了下来,落在了那女人身上。眨眼间,女人身上便密密麻麻地挤满了黑鸦,尤以正在流血的肩部为甚。黑鸦纷纷弯下脖子,用尖喙去琢女人的皮,而女人肩部的黑鸦更是直接伸着头去叼住翻卷出来的红肉,使劲甩着头,妄图将那块肉撕扯下来。

女人原先被罗罗鸟摔在地上,晕了过去。此时被无数黑鸦当作尸首撕扯,如同身上皮肤被钩子穿透钩住,再用力向外拉扯一般,恐怕千刀万剐的痛也不过如此,女人竟是活生生疼醒了过来,惨叫着在地上翻滚。

黑鸦想必饿了许久,仅仅被女人突然的动弹吓得飞起了一瞬,紧接着又乌泱泱落了下去,锲而不舍地想从女人身上撕下皮肉,用以果腹。被如此之多的黑鸦围攻,女人就算是翻滚,也无甚用处,就算想站起来,铺天盖地的黑鸦足以把她重新压倒。

本就失血过多的女人渐渐失去了翻滚的力气,神智也渐渐模糊了起来,只剩下喉间隐隐约约还有声音发出。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仿佛平地一声惊雷,女人几近消失的神智猛然回笼,奋力挥动四肢挣扎。

“文旖!”一柄长剑挥开了女人身上的黑鸦,一只手扶住了女人的肩背,带着一丝焦急的面容出现在了女人的视野中。

女人的眼泪霎时间流了下来,四肢脱力,动弹不得,泪水模糊了视线中那张刀削斧刻般的脸庞,只知喃喃:“裕衡,裕衡……”

见女人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虽有不少看来触目惊心的血点,但撕裂的大伤口只有肩部一处,杜裕衡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两粒药丸,一粒塞进女人嘴里,一粒用手指碾碎了敷在肩部伤口,血不多时便止住了。

将成文旖放到地上,杜裕衡站起,环顾四周,顺便一剑扫出去,斩落了数十只围着不肯散去的黑鸦,向成文旖问道:“那孽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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