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春狠心将他自怀里拉出,捧着那张肖似陆承序的脸,循循善诱,“我问你,你喜欢爹爹吗?”
沛儿脑海浮现爹爹英明神武的模样,重重点头,“沛儿仰慕爹爹!”
“沛儿可还记得去年那条野狗差点咬到娘亲,是王叔救了娘亲的事?”
回想当年的惊险,沛儿依然惊魂未定,两颊气鼓鼓的,用力咬牙,“记得!”
华春颔首,“唯有跟着爹爹习书,长大了,方能成为爹爹那般厉害的人物,如此,便可保护娘亲!”
一听要“保护娘亲”,沛儿顿时干劲十足,立即自罗汉床上跳下,雄赳赳气昂昂往外走:“娘,儿子跟爹爹学本事去了!”
孩子便是好哄。
华春靠在炕床,轻轻推开窗棂一角,目送他跨出穿堂方收回视线。
陆承序刚用完晚膳,正在书房忙碌,忽然听得外头传来一阵清脆的“爹!”
顿感不妙。
怎么又回来了?
不多时,沛儿绕进博古架,来到他跟前,奶声奶气作了个揖,“儿子给爹爹请安。”
陆承序失笑一声,招手示意他过来,抱他在怀里,“不是说好今夜跟着娘亲么,怎么又来了书房?”
沛儿靠在他膝盖处,认真道,“爹爹要教儿子本事。”
黑漆漆的眼珠布满了坚定,像极了他。
陆承序揉了揉他脑袋瓜子,“爹爹自然是会教你本事的,这样,往后夜里随爹爹习一个时辰书,便回后院陪娘亲,如何?”
沛儿眨巴眨眼,掷地有声:“娘亲说了,儿子姓陆,不姓顾,往后该跟着爹爹了!”
陆承序好一阵无语。
还跟他闹呢!
与他使使性子犹可,岂能拿孩子说事?
也罢,她不是乏了么,且让她歇几日。
陆承序没太当回事。
*
华春起先想不明白,陆承序对她毫无感情,为何不痛快地和离。
舍不得这门婚?当然不可能。
当初若非四老爷执意,以陆承序之高傲,岂会瞧得上一个皇商之女?若不是嫌弃她出身,何至于五年对她不搭不理,不闻不问?
夜里睡下时终于反应过来。
那陆承序将将升任三品侍郎,调入京都,倘若这会儿闹出和离,必定惹来御史弹劾。
他这人视仕途如命,岂会让自己声名蒙尘。
他为仕途能忍这段没有感情的婚姻,她图什么?图他冷心冷肺,图照顾那一家老小?
还不如,成全他,也成全自己。
既决定走,那便要无后顾之忧地走。
京城寻常的官宦女子,陆承序降得住,儿子吃不了大亏,但常阳郡主不然,宗室身份,压陆承序一头。别看陆承序口口声声不会迎娶郡主,但华春不敢报以侥幸,人心如水,令动如烟,谁也摸不准那些上位者的心思,倘若太后执意赐婚,也不是不可能。
至少她要杜绝这等可能。
再借此,给陆承序台阶签下那封和离书。
华春思虑一夜,终于得了个一箭双雕的法子,翌日一早,悄悄唤了松涛进屋,塞了一锭银子给她,
“你这几日想法子去襄王府附近转一转,帮我探听常阳郡主的动静,若哪日她出门,回来报与我知。”
松涛并非养在深宅的娇娇女,自小跟着父亲走门串户,通些三教九流的门路,这事交给她最为妥帖。
“姑娘放心,我这就去打听消息。”
丫鬟个子高大,也不擅言辞,人却不笨,未免惊动陆家人,她悄悄自厨院一处矮墙翻出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