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里寄来的?”章师傅一年信件不多,以往最多的就是过年的时候部队给他邮寄的慰问信。最近这几个月,每个月都会受到小胡子从深圳寄回来的信。
“是深圳寄来的。”
两人一阵寒暄一阵,送走了邮差,章师傅打开信件,一下瘫坐在红苕行子里。
“老鬼儿,怎么了?”章师娘见丈夫这样连忙下来问道。小俞也和俊生停下手里的活观察到底怎么回事。
章师娘打开信看了也坐在地上。小俞和俊生发现不对劲赶紧跑下来。
“师傅,师娘,没什么大事吧?”
章师傅抽着烟,眼睛有些湿润。章师娘低声说道:“没什么事情,你们去干活哈,我跟你师傅有话要说。”
两徒弟听话地继续去干活,时不时回头观察一下。
“老鬼儿,你说,这个给不给思思说呀?”
章师傅有些紧张地告诫她妻子:“能说吗?不许说,八个月,说快也快,说不快也要一年呀。老刘怎么搞的,也算是当过兵的人,怎么能偷东西呢?”
“为了钱呗,思思真可怜,幸好只是判八个月,如果是三年五载,思思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
“怎么办?有我呢?多养个娃娃,多张口罢了,老子还可以。告诉你哈,千万不能让思思知道,最近她左一个干爸,右一个干爸,叫得我好欢喜。我不想看到她又像刚来的那样。”
章师娘长长叹了一口气:“唉——”
快近傍晚,收拾完工具,还剩下一些没挖,章师傅决定后天再来(马鞍双号逢场)。小俞和俊生各自回自家去了。
回到理发店,三个小家伙都在店门口等着,文清和思思在自己的膝盖头上写作业,彬彬则在一旁抓叮叮猫(蜻蜓)玩。
章师娘一看这模样心疼地开门,让孩子们一边进屋,一边说道:“今天奶奶给你们带来大公鸡,晚上我们做辣子鸡吃哈。”
“嗯”几个孩子直接上楼去了。
章师傅望着思思快乐背影,一个劲地骂小胡子:“这个刘一白,这么乖的女娃娃,真可怜。”
晚饭后,文清和思思在房里复习功课,章师傅也在自己的卧房里给刘一白写信。
“刘兄:你一定要好好改造,我知道你本性不是这样坏的人,希望你可以痛改前非,拿出军人的勇气,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干爸,我爸爸来信了吗?”
思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章师傅有些紧张将自己的书信盖住:“没有,思思,上封信你爸爸不是告诉你他很好?还要你好好学习呢。”
思思有些失望:“可是,这个月也该到了呀。”
思思回楼的路上,感觉干爸怪怪的。难道爸爸的信到了?干爸对我隐藏了什么?思思想找个机会一探究竟。
第二天中午思思放学回来,找了个借口对章师娘说:“干妈,厕所没有卫生纸了。”章师娘正忙着卖自己的水果,给了思思钥匙,说:“你自己看门去找哈,立柜里有。”
思思有些心虚地接过钥匙,文清和彬彬都在楼上,他看了看店里的其他人,都忙着自己手里的事情。思思飞快地跑去章师傅的卧室。
嘎——门开了,思思直觉地在干爸的写字台上搜索,上面摆满了一些理发工具残件,一叠理发杂志。思思在杂志下面发现一封发黄的信封。
于是,她打开了。
……
思思蹲在章师傅床脚低声痛哭起来,哭得好伤心,但是又害怕被别人发现。过了好久,思思觉得可能会有人回来看见,她轻轻关上章师傅的卧房门,拿着信上了自己的房间,将门反锁。将自己捂在被子里痛哭。
这个痛苦的小女孩在经历这几个月已经有很强的自尊心,她顾及对她好的人的感受,学会掩饰,却不能控制这份沉重的打击。
“思思,你在吗?我取下房门钥匙。”章师娘来找钥匙了。
思思掀开被子,脸在被子上狠狠地蹭了蹭眼泪,开门将钥匙给了干妈,赶紧锁门。
章师娘感觉有些异常:“思思,你是不是不舒服呀?”
思思有些沙哑的声音回道:“干妈,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