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一个人坐上了前往A市的动车。
窗外景色快速掠过,我心情复杂,还要不时地检查我的帽子和口罩有没有戴好。
三个小时的车程让我感到格外漫长,我拿出手机开机,无数条短信都在问我为什么逃婚了,我给阿曼回复了一条短信,说我现在很好,我要去A市待一段时间,有点事情要处理。
我打开网页,娱乐新闻铺天盖地地都在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昨天的婚礼,新娘子突然逃婚不见了,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有知情者爆料,在仪式进行之前,新娘子单独找新郎谈过话,之后新娘就不见了。
微博上一片哗然,无数福尔摩斯般的猜测分析占据头条,也有很多评论骂我的,说我欺骗了大众,骗了票房。我点开了好几条看完,自己也觉得有些愧疚,身为公众人物,做出逃婚的行为,之前粉丝们因为这场婚礼买单的超高票房,倒显得我是一个大骗子了。
我斟酌了一翻,在微博上写下这样一段话:“对不起辜负了大家的期望,请原谅我的任性。我有我的原因,没有哪一个新娘子会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段话刚刚发出去,评论转发量就呈现出指数增长的速度,骂我的人依旧很多,但相信我有苦衷的粉丝也有。许许多多的粉丝还@了尹琢承的微博,五分钟后他的微博竟然也给出了回应。
尹琢承的微博上说:“感谢大家对我们的关心,因为某些无法立刻解决的原因,婚礼暂停了。不管最后她还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她都是我心里深爱的姑娘。”
看见这样的话,我的眼眶还是发热了,现在我竟然滋生出一个念头,如果我继续被蒙在谷里也不错,起码能跟他在一起。现在我既然知道了真相,就根本不能允许自己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明知道他欺骗了我,把对于我父亲的恨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我还继续下贱地跟他在一起……
尊严不允许我做出这样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爱情不可辜负以外,亲情和自己的人生同样也不可辜负,我要对我的人生负责。
抵达A市以后,我先找了住宿的酒店放行李,行事怎么低调怎么来。我成长的A市只是一个小城市,距离北上广的高速发展还远了些,人们对娱乐的反映度没有那么迅速强烈,所以我并没有听见别人谈论我那段娱乐八卦的事情。
我打算找到当年处理我父亲死亡事件的警察,要亲耳听到事情的真相。当我还在计划着调查该怎样进行,在酒店大堂里,我遇到了秦老师的太太秦小葱。
她二十七八岁左右,不是那种走在路上就吸引无数目光的大美女,她就像是一个邻家姐姐,是亲切又温柔的。她快速地走过来挽住我的手臂,与其说是挽住,也不如说是绑架了我的手臂。
“妹妹,终于找到你了!你的房间是哪一间?我出来得急,身份证忘记带了,我得跟你睡一间房。你订的是大床房还是单人间?我们得换一个标准二人间。”
就这样,我懵懵懂懂地被她拉去前台换了一个双人间。
我们搬行李换好房间,秦小葱呼了一口气:“这个酒店还蛮难找,你一个女孩子也不找个人陪同,这么大胆地一个人就来了。重点是你是一个明星啊,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围观,你一个人能做啥?我先生不放心你,叫我过来陪着你。如果你要调查什么,我帮你出面问比较好,你还没得说两句话,就被人认出来了,你还怎么查?”
“你怎么知道我在A市?”
“警察可以查开房记录,还有火车动车乘车记录,我老公朋友比较多,找人帮忙查一下就知道了。”
“是秦老师让你来的吗?那……”
秦小葱眨了眨眼:“那你希望是谁叫我来的呢?当然是我老公啦,他是个大学老师,有职业病,他说你跟他其他的学生还蛮像的,正是对未来还处于迷茫的年纪。我比你大几岁,你得叫我姐姐,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也是这样,觉得很多东西很重要,一定要搞清楚理明白,不然就不能放过自己。不过也很正常,这是成长的过程。”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真的就变成了一个称职的姐姐,陪着我吃住,晚上也会跟我聊天,聊一些美容和文学。我是一个独生的小孩,没有亲姐弟,在这样的日子里多了一个姐姐陪伴,觉得很开心和特别。
毕竟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们找了一些关系,查阅了当年事故的档案记录。这是一场意外事故,所以只是简单地记录了事故发生的时间地点等普通的信息,我父亲的确是和邬艳一起掉下悬崖死掉的。
我想起了一个任叔叔,他做了好多年我父亲的秘书,跟我父亲关系很好,我想我应该找到他。
几经打听,我终于联系上了他,之后寒暄了一番,他这才回忆起当年的事。
当年我父亲的确贪污了不少钱,但他也算不上什么大坏人,最大的错事,应该就是跟邬艳的事了。
那时邬艳是一名老师,跟我父亲遇见时,她已经有了一个刚满一岁的小孩,但没人知道小孩的父亲是谁。我父亲似乎对她一见钟情,之后便展开了猛烈的追求,但邬艳似乎不大领我父亲的情。
这些事我母亲都知道,但是她没有理会,她觉得我父亲不过是玩玩罢了,何况这件事也没有伤害到她什么利益。但为此,尹琢承跟我父亲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至于车祸,的确是一场意外。
那么尹霓的确没有骗我,因为夺妻之恨,尹琢承愤恨迁怒于我,很多事情似乎也就能够解释了。
我以为他会是我在茫茫大海里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我却是错了,大错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