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别给我惹麻烦。”
“是。”说完追了出来。
八爷带来的几个人包括吴玉秋在内都没能进内场,全在外头守着,见严天佐先出来了,吴玉秋就使了个颜色,让两个人跟着,还没跑多远,就看到严天佑也追了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严大爷,怎么兄弟两个都跑出来了?”
严天佑懒得跟他周旋,便道:“他不舒服,我出来看看。”
吴玉秋朝另一边指了指:“不舒服?茅厕在那边。”
“他不认识,你头一次来倒是都清楚。”
一句话说的吴玉秋脸上讪讪,能登门进杜先生的公馆需要有些身份,严家哥俩来了不知道多少次,他吴玉秋今天才有机会第一次来。
严天佑看他脸快绿了,冷哼一声朝严天佐的方向追了过去。
那边是后台,严天佐对杜家小戏楼非常熟悉,从前都是在这里看演员们排练、搬行头、化妆,快开戏了才回到前头去。这回一头冲过来,后面两个人竟是没有跟住,还是让严天佑抢先一步追到了天佐。
“天佐,你干什么?!”
后台外面有几个干杂活儿的在墙角说话嗑瓜子,看见跑过来俩人都往这边看。
严天佐要冲进去,被严天佑拉住。他回头摁着哥哥的手说:“哥,你刚看见了吗?你看见那个杨六郎了吗?”
“什么?谁?”严天佑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严天佐推开他哥,往后台里头跑,边跑边喊:“曹恩凡!曹恩凡!”
严天佑在后头跟着,听见他弟弟这么一喊头一下子就晕了。那个人真来上海了?怎么还混进了戏班子里?看来那天自己不是眼花认错人。然而此时容不得他多想只能跟着弟弟往里跑,踉踉跄跄,险些被行头箱子兵器架子绊倒。
演员们各自忙活着,都被吓了一跳侧着身子躲开。
乐班主听到外面吵闹便走了出来。“谁啊?干什么的?”
“曹恩凡!”
“谁啊,谁找小曹?”
严天佐抓住乐班主的手说:“叫曹恩凡出来,告诉他我来找他了。”
乐班主只看了严天佐一眼,又看到后面跟着的直喘大气的严天佑,便知道这俩也是今天的客人,口口声声喊着曹恩凡的这人,一定就是曹恩凡来上海要找的人,只是没想到他这么激动,直愣愣跑到这里来了。
“二位爷,后台乱,有话慢慢说,小曹的戏还有一会儿,您二位可以在后台稍坐。”
忽听后面又有动静,是八爷的人追来了,见他们兄弟俩已经进了后台,如果也跟进去少不了一番闹腾。他们在杜先生寿辰上不敢造次,便停在了外面。
乐班主朝后看了看,问严天佐:“后面是一起的?”
严天佐说:“不是。”
乐班主走到门口跟那俩人说:“二位,咱们好像不是熟人,也想进去喝杯茶吗?”
“您是?”
“我是今天唱堂会戏班子的班主,请问二位高姓大名。”
那二人看这阵势只好拱拱手,退到了更远的地方。乐班主走回来,带着严天佐和严天佑去了自己休息的地方,让他二人坐下,叫人看了茶。
严天佐哪有心思喝茶,开口便问:“曹恩凡怎么会来你这里唱戏?”
乐班主笑笑,心想小伙子怎么这么毛躁。“这是巧了,他本来是帮忙的,顺便在上海找人。”
“他是来找我的!”
“看出来了。他本来说今天唱完,找不找得着你都要回北平了。没想到你自己居然找来了。”
听远处乐音,曹恩凡该下台了。严天佐起身小声念着:“他下来了。”
乐班主却一把拉住了他:“小爷,我看你跟恩凡当是有什么苦衷才这么长时间见不着。你现在知道他在我这儿,应该放心了。我怕一会儿你们俩见面,他今天这戏就唱不下去了。算是我沾了杜先生面子的光,你先在这儿等会儿,等他把这出《状元媒》唱完了,我领着他来找你。”
严天佐根本听不进去,严天佑起身把他摁在椅子上:“班主说得对,今天要是因为你弄得杜先生寿辰过不好,别说咱俩,那个曹恩凡也得跟着倒霉。”
严天佐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哥哥和乐班主,点点头:“好,那我在这儿等着。”
乐班主展颜道:“我谢谢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