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多出了一座矮坟。

云帆和秋阳将段夫人草草的收殓，但也是能让这个年近八旬的老妇入土为安。

云帆静默的站立，深深地，哀痛地，向着这座新坟鞠上一躬。

“我们走。”

秋阳呆呆的看着云帆，最后听到的却只是这么三个字。

“不回金陵了？”

“嗯。”云帆点点头，“以前，我一声不吭的离开，只是为了自己，因为自己得不到想要的关怀和理解，现在虽然我明白自己不能这样离开，但是，如果我回去了，我还有命回来么？这样的朝廷，真的是我想去效力的么？也许，皇上早就打算我一回去就杀了我，也许，他也早就派出追兵来杀我了，当年确实太任性，但我并没有因此觉得我是错的，这个朝廷，不是我能待的地方。”

秋阳不知可以怎样回复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想要等他的下一句话，但是事实上并没有。

秋阳轻轻叹了一口气，轻轻的将云帆搂到怀中，在他脸上轻柔的蹭着。

云帆，就算全世界都将你抛下，我也不会离开你的，前世如此，今生亦如此，只是，我不知道还能陪你多少天。

松开怀抱，牵起他的手，走吧，我们走吧，再也不回去了。

沉默，沉重的静默，树林的参天大树，仿佛吞噬了两人，这份压抑，让人着实喘不过气来。整片树林，唯有两人行走时激起落叶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声响。

接连几天，一直都是这般静寂与沉默。直到回到洛阳城外的小屋。

其实并不是他们无话可说，只是，不知道可以从什么地方说起，一切的一切，实在如乱麻一般，连一个线头都寻觅不到。

“云帆，其实你有很多很多困惑吧。”最终秋阳找到如此一个突破口，相比较而言，他知道的远比云帆多得多，也许，不要云帆一个个问，他自己开口，把所有的真相说出来，一切都是迎刃而解。

云帆轻轻点头，确实，他的思维早已跟不上这样的节奏，方浔？白简诗？段夫人？这都是多久以前存在于人们记忆中的人了，为什么自己却像是割不断着羁绊？

“其实，最关键的一点，也许知道这一点，你就什么都知道了。”秋阳停顿了一下，“其实，你的前世，就是方浔。”

云帆惊呆了，什么叫他的前世就是方浔？他无法消化这几个字的含义，然而秋阳却是兀自说了下去。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一直执着于方浔吧，因为，我的前世，是白简诗。”

又是一个猛料。

“方浔死，是因为柳子谦怂恿皇上要我娶亲，并且，在湖边将方浔推到湖里，知道真相的我，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对你爹刀剑相向，因为我一直以为……以为小浔是投湖自尽的……没有想到，竟然……竟然……”秋阳已然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

云帆呆呆的看着他，忘了自己是不是要做什么，让他不要这么……这么悲痛。

秋阳缓了口气，继续说：“小浔一死，我也不想独活，自尽后，我在忘川河畔，看到了小浔，他在等我，本来我以为他能够原谅我，我是那么的激动，不料却是诀别的前兆。”

“他饮下那碗孟婆汤，忘了我的存在，而我，却是放不下，去向阎王祈求，换我今生再寻你，七年前，我找到了你，我是那么兴奋，生怕在失去你，可是你却因为我还记着小浔，那么绝情的离开，去回到仇人的身边……”

“我一年一年的等你回来，你却再没有回到我身边，我知道，你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也有一个儿子，我想，这才是你真正的，正常的生活，而我，终将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我们的缘分也许在前世死去的时候，就已经尽了，但我没有想到你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虽然只是个偶然，但我还是好激动，只是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一直走下去的……”

“不，我会陪着你，师父，我们会一直走到老，生生世世的走下去的！”云帆却是打断了秋阳的话语。

秋阳莞尔，没有再说下去，只在云帆耳边呢喃着，“叫我名字……”

“秋阳……”

“嗯……”回应着，就是欺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