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瑞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犹豫很久才决定去纳赛尔家——这一次的他清楚的知道事情的发展。而纳赛尔也对于西瑞难得的好说话表示惊讶,但纳赛尔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把要劝说某人而提前想好的长篇大论咽下去。之前不做好准备,他一定会被牵着鼻子走……
但纳赛尔并没有对这个‘灵魂已然长大了’的西瑞又任何疑心——这人还是那样,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实际上在心里憋着,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出让人惊恐的能量。
西瑞在纳赛尔旁边安静的走着,这里虽然很久没来但他仍旧熟悉,即使是幻境西瑞也不得不说是非常逼真的幻境——与他小时候的罗马一模一样,连印象中深刻记忆的商贩都没有变,最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人,有独立的思维,至少刚刚纳赛尔的表现就能看出来,他是经过思考才跟自己说的话而不是照着原有发生的事情像木偶一样演剧。
这,的确不是‘人’能够做到的。
西瑞走在路上,心里努力的回想着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然后他发现有一个地方,模糊不清。
不是记忆的问题,而是明明能够感觉到记得但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来,就像被封存了一样,模糊依稀可毫无用处。
那里,会是这次出问题的一段。而且这段记忆的模糊一定与地宫有关,因为这匹狼一直跟着自己但除了自己任何人都看不到它。
当晚,西瑞在纳赛尔家住下,明天会有一个舞会,而在那个舞会之后回来的路上他们遇到了麻烦,也就是这个麻烦西瑞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第二天,下午五点半。
舞会进行的和印象中一样,很顺利。回来的时候西瑞仍然能清晰的记得曾经发生过的每一个步骤,那个人撩开的帘子,那个人垫好的位置。但,在坐在马车上的一瞬,一片空白。
西瑞顿时感到一阵心慌。他下意识的拉开了帘子隐晦的四周打量——巨狼,不知所踪。
“在看什么?”纳赛尔凑了过去,望向西瑞看的方向“有什么发现?”
“没什么”西瑞皱眉“只是觉得可能有事发生”看了眼一脸认真的盯着自己的人“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纳赛尔眨了眨眼,似乎对西瑞的话有些茫然,但仍旧点头“知道了,你是有预感吧。”无条件的信任,毫不犹豫。
“恩。”西瑞同样认真的看着纳赛尔的眼,即使是幻境,也不想让这个家伙出事呐……
帘子被拉下,西瑞坐在车里从缝隙中尽可能的观察外面的情况,努力的通过之后能记起来的事情拼凑中间断档的记忆。
直到,一个不正常的颠簸。
马车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突然不受控制,西瑞一把拽开了前面的车帘——车夫,不见了。
而马车的速度却似乎仍然在加快,而且还有越来越疯狂的趋势。
“跪下”
西瑞猛的一震,他听到了,那个地宫里熟悉的声音。
“现在,不准反抗,我命令什么就是什么,否则,他就会死。”
西瑞抬头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昏迷了的纳赛尔,抿了抿唇,没有动。
“不跪?”声音响起,这次纳赛尔的脸色突然变化,带着不正常的紫色,像是呼吸的极为困难。
然后,一个人出现在了马车里。被巨大的外袍遮住了身量,用斗篷帽挡住了五官,他抬手,挥向了西瑞。
‘啪嗒’
西瑞抬手挡住了挥向自己脸的一巴掌,然后向纳赛尔的方向更迈进了一步。
“跪下”
还是那个声音,这一次,西瑞甚至能够听到纳赛尔费力的呼吸声。
咬了咬牙,西瑞单膝跪下。眼角仍然瞄着前面里自己不远的人的动作。
“好好跪”这次是来人开的口“不然,就领一个巴掌。”
原本就狭长的眼眯起,西瑞攥了攥拳,指节泛白的力度让手发出了骨缝的咯吱声。如果纳赛尔醒着,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西瑞跪下,因为他知道,这个让他一直珍视的比自己还要重要的朋友是多么的骄傲,他可以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可以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精神折磨,但,他永远无法忍受别人践踏他的骄傲。
西瑞的双眼一点点的泛红,渐渐的聚集到了瞳孔的中心。
站起,缓缓站起,黑色的眸子紧眯,里面泛出点点暗红“是,要我跪下吗?”嘴角勾起,那笑与平时的任何笑都不同,那是,不应该属于西瑞的危险而又魅惑的笑。
完全的,根本不属于人类的速度,西瑞抬腿,直直把那个站在马车正中央的身影横踢到外面,然后回身背起昏迷着的纳赛尔。
“来吧”西瑞一把卸开了马车的车窗“试试,到底你能不能,从我的手里真正的伤了他。”
纵身,跳下。没用任何借助的外力,以不可能的姿态平稳落地“‘吞’之一族的东西,有时候还真是,不得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