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沛放开他,任腰跌跌撞撞跑向里屋,在书柜下层乒铃乓啷地一通乱翻,拿出一瓶棕色瓶身的药剂。
路沛:“你先。”
任腰倒出一瓶盖,喝下。
“很好。”路沛说,他随手抄起桌上的花瓶,狠狠给上任腰后脑勺一下,防止这人捣乱,当然也是为了解气。
任腰身体一晃,侧趴在地,昏死过去。
路沛转手把药剂拿给原确:“喝。”
原确没接。
路沛:“他也喝过了,没毒。”
原确摇头。
“没有用的。”
原确活动五指,缓慢的,他已经感觉到指尖一阵麻意,不能像从前那般灵活。
之前几次喝下的毒药,难受几天便恢复,但这次不太一样——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毒药格外的烈性。
身体的变化,使原确做出判断:“它不能对抗斑鸠。”
但原确自己的抗性可以。
路沛其实清楚,剧透给出的定义性信息,从来都没出过错,刚才通过威胁任腰也侧面证实了斑鸠的毒性。
“别说这个,你快点喝,万一呢?”他说。
原确还是摇头。
路沛凶狠道:“你给我喝!”
他不由分说地把瓶口怼到原确嘴边,原确盯着他,手指接过棕色药瓶,一饮而尽。
抬头喝药时,眼睛也一动不动地凝在路沛身上,瞳眸中浮动着困惑。
在地上人视角里,服用剧毒的他应该马上就要死了,而且他一直没有回应过地上人的要求。
既然如此,地上人此时做这些无用功,是出于什么样的性质和心情?
“你怎么这么淡定?”路沛说,“你中毒了,可能马上就要……怎么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原确:“只是死而已。”
路沛:“你真清楚这事的严重性吗?死翘翘!再也没办法活了哦?”
原确:“又不是你,着急什么?”
“你还是人吗?”路沛匪夷所思,“你一点都不紧张或者害怕,不考虑说什么遗言?也不准备向凶手复仇?”
原确脸上些微的困惑散去,转为一种“果然来了”的了然,像是终于解开一个思考许久的问题。
地上人特意带他来这里,上演这么一出着急忙慌的把戏,是为利用原确的剩余价值,替他扫除障碍。
“你想让我,在死去之前,帮你杀死任腰。”他明白了。
路沛惊呆了。
几秒后,怒火上涌,他的脸开始发烫,纯粹是气的。
“我想让你活着,白痴!”路沛简直想揍他,“任腰死不死关我什么事,我想要你活下来,这很难懂吗?”
见他生气,原确莫名有一丝心虚,紧接着又困惑了:“我活下来,也不会帮你。”
路沛:“那又怎么样?”
原确:“所以?”
“你死了我会愧疚,很难受,记一辈子。”路沛说,“所以,你活下来。”
听到地上人的这句话,原确感到尖锐的头晕,身体好像飘起来了,可怕的巧言令色,能把人吹向天空。
紧接着,心脏处传来一阵闷痛,四肢末端,心脏,麻痹的感觉通过神经传递,又把原确拽回了地上。
原确捂住胸口,心律无法保持从前的平稳有力,像打乱的音符,他判断自己还能再保持神智10分钟。这真是前所未有的毒性,他也不敢确定是否能像以前那样轻易康复。
脑袋更晕了,双腿无法支撑身体。
“对了。”路沛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纽扣,迅速道,“这个是MT668,暂时没有正式名字,是军部研发的预备投入特种作战使用的身体强化剂,可以短时间内爆炸性提升使用者的身体素质……”
他额头挂着汗水,语气急促,眼神真诚。
原确看见一滴薄汗从鼻梁划到鼻尖,一直停在那里,他头疼欲裂,视线越来越模糊,没办法看清那滴汗水了。可隔着一段距离,他仿佛能闻见淡淡的咸味,很纯净的,没有杂质的,不含一丝谎言。
“这个东西非常珍贵,我也只有一粒,专门留着保命,所以你要是不相信我,我也没办法试药。”路沛转开针头。
即将对着原确的胳膊扎下时,对方却挡住他的手腕:“不。”
路沛:“你是真不想活?”
“既然,保命,为什么,浪费?”他不解极了,说话断断续续,卡顿地吐出词组,“我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