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砚这通电话一接,时钦的睡意早跑了大半。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暖手宝,含糊抱怨着:“是那个给你拉皮条的吧?活该,叫他给你拉皮条,你不准找女人结婚,想都别想。”
“嗯,不找。”迟砚低声承诺。
“你有时候说话跟放屁一样。”时钦越想越气,抬手就在迟砚胸前掐了一把,“操,奶都他妈给你揪了,幸亏我能怀孕,不然你肯定背着我找女人生孩子。”
迟砚:“……”
提到孩子,时钦忽然想起件要紧事,猛地睁开眼问:“老公,你争家产还有别的条件不?”
“没有。”迟砚握住胸前的手,“睡觉。”
“睡个屁啊,我跟你说正经的。”时钦追问,“你不是说你爸想抱孙子么?这小东西要是个女孩,你那上千亿不就打水漂了?”
迟砚闭上眼,脑中莫名蹦出个白净漂亮、眉眼像极时钦的小丫头,追着他喊“爸爸”,笑起来也带着两个浅浅的小梨涡。
他说:“没关系,女孩很好。”
“什么没关系?”时钦抽回手,腾地坐起来,“那么多钱为什么不争?别傻逼啊!我都答应你生这个孩子了,这钱必须争!”
房门没关,客厅的光线斜斜照进卧室一角,迟砚睁开眼,恰好能看见时钦被照亮一半的侧脸,也看清了他脸上那股较真又急切的傻样。
“概率是五五开,女孩的话,你更要使劲争啊,凭什么孙女就没资格了?没上千亿也得争他个几百亿!”时钦越说越激动,嗓门都拔高了些,“反正我这辈子就跟你混了,孩子跟着我们也能享福,这小东西真他妈会投胎!”
迟砚目光沉沉地望着时钦。
这么招他稀罕的傻子,哪怕用尽手段,也得使劲争到底,怎么能放下?真放下了,他将是这世上最蠢的傻逼。
迟砚伸手一拉,稍一用力就把这护食的小财迷拽进怀里,下巴抵着他柔软的发顶,承诺他:“好,我争。”
“这才对嘛。”时钦顺势窝进迟砚怀里,高兴地蹭了蹭他,想到迟放电话里的吼声,随即收起笑,抬起头连珠炮似的问,“老公,你当初是怎么回迟家的?是不是高考一结束就回来了?为什么回这个家啊?”
迟砚沉默小片刻。
那是没必要让时钦知道的一段过往,他简短一笔带过:“迟放帮的忙。当时需要钱。”
这话叫时钦一愣,他回想起当年班里那个闷不吭声的穷鬼,用着二手诺基亚,穿着他瞧不上的衣服裤子,换来换去没几身,脚上运动鞋都是几十块钱的便宜货。也几乎没见穷鬼花过钱,他还偷偷翻过迟砚的桌洞和书包,连个钱包的影子都没。
他原本以为是迟家主动认回了这个私生子,此刻才恍然大悟,竟是因为需要钱,迟砚才选择离开周家,回到迟家看人脸色过日子,难怪被那拉皮条的迟放逼着去相亲。
可这么一想,迟砚在周家也是寄人篱下,看后爸的脸色不说,连吃穿用度都要紧着那个周焕。
操,怎么都欺负闷葫芦啊。
“老公。”
“嗯。”
“你放心,”时钦单方面拍板做了决定,胳膊搂紧迟砚的腰,语气斩钉截铁,“你的家产我一定帮你争到手!要是小东西是女孩,你爸犯贱不肯分给你,我就再给你生一个!我还不信了,凭什么让你吃亏?私生子又不是你的错,是你爸的错!”
“……”
卧室陷入了一片寂静。
时钦听不见迟砚说话,只听见他近在咫尺的呼吸。正要开口,整个人却被毫无征兆地狠狠搂住,除了肚子被刻意避开没贴紧,其余地方裹得死紧,他完全嵌入那个滚烫的怀抱里,勒得他快要喘不过气,艰难地低低唤了一声:“老公……”
“时钦,我不缺钱。”迟砚将脸埋进他颈窝,沉闷的声音里,压抑着翻涌的情绪,“有你跟孩子,就够了。”
“操,谁还嫌钱多啊?”时钦脖子被热气弄得发痒,忍不住笑骂出声,“要不说你傻逼呢,天上掉馅饼了都不张嘴?你这死同性恋,上辈子肯定是积德了才遇上我。”
迟砚很低地应了一声。
他想,上辈子何止是积德,是倾尽所有,才换来这辈子的相遇。
聊完这茬,时钦又去抓他的暖手宝,居然那么热乎,他得意洋洋地挤在迟砚怀里,爽快道:“你看我对你多好?特许你进来溜达溜达,昨晚都没来,怎么没憋死你啊?”
迟砚:“……”
时钦:“愣着干嘛,快点啊。”
迟砚:“……”
时钦:“给一半都不行啊?老公……操,真小气,你铁公鸡啊一毛不拔,给个頭总行了吧?唉,快点的,就你磨叽,是不是男人啊?不生了!”
什么话都让傻子说了,迟砚自然没话说。
-
被迟砚伺候得舒舒服服,时钦不知不觉又沉沉睡去,补了个香喷喷的回笼觉。
再醒来时,枕边又空了。隐约听见厨房传来细微动静,他摸索着拿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竟快十二点了,自己也太能睡……不对,是肚子里这小东西太能睡,把他也带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