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默把大包小包的行李搬进屋,不忘问迟砚:“迟总,需要我留下来做饭吗?”
迟砚看了眼正抱孩子往卧室走的时钦,说:“明天来吧。”
“好的。”凌默应声离开,也不知道自己好心买的搓衣板,今天能不能派上用场。
尽管没多少经验,连尿不湿都不会换,可时钦现在也学会哄孩子睡觉了。回到卧室,他熟练地撩起衣摆,离开月子中心前刚喂过一顿奶粉,这会儿就是给小家伙嘬几口意思意思。果然没两分钟,七七就咂着小嘴,安稳睡熟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孩子送到床边的婴儿床上,又轻轻给小家伙搭上小毯子。一脱身,就迫不及待地拽着迟砚往书房跑。
哪知进去转了一圈,什么都没瞧见,时钦纳闷了:“老公,我的惊喜呢?”他眼睛又一扫,指着角落,“你那保险柜旁边怎么有块搓衣板?”
“洗衣服用的。”迟砚回得正经。
“啊?”时钦懵逼,“家里三台洗衣机,要搓衣板干嘛?”
迟砚面不改色:“停电备用。”
时钦莫名其妙:“……”
迟砚走到保险柜前,指尖搭在密码锁上,慢慢旋开柜门。而后他转过身,将时钦揽进怀里,缓了缓才道:“小钦,我不是个懂浪漫的人,但你想要的,我能给的,都会满足你。这漫长的一生,跟我好好走下去。”
时钦被迟砚这突如其来的郑重,弄得一头雾水。
“我去做饭。”迟砚松开时钦,看着他说,“生气了,拿着搓衣板来找我。”
时钦还在发懵,迟砚已经带上房门出去了。他走到保险柜前,里头摆着他去年在安城抓的那两只娃娃,小狗和小熊。那是他想送给迟砚的,后来落在迟砚车上了。
这闷葫芦,居然把这两个不值钱的玩意儿收进了保险柜……真是服了。
除了那两只娃娃,保险柜里还放着沈维送的影集,以及四个大小不一的盒子。他把东西一股脑全拿出来,刚拆开最上面那个盒子,眼睛就倏地瞪圆了。
里面竟是他小时候送给那个石头哥哥的糖果和玩具赛车。
操。时钦心头狠狠一颤,那几颗水果糖早他妈过期十八年了,这闷葫芦连一颗都没舍得吃……那辆精致的小赛车也保存得很好,轮胎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没舍得拿出来玩过……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第二个盒子一掀开,他眼泪直接就砸了下来。
盒子里全是些不起眼的零碎玩意儿,不值钱,可每一样都戳得他心口发疼。他高中丢的学生证,笔帽断裂的旧水笔,画了涂鸦的草稿纸,一张皱巴巴被他考砸后揉成团扔掉的卷子……
还有他送周焕的那个钥匙扣,学校附近饰品店随手买的,印着篮球图案。
他翻看学生证,发现贴照片的地方空了,照片被小心撕走了。他猛地反应过来,李望去年看到的,大概就是这张撕下来的证件照,是放进钱包里了吗。
这死闷葫芦……
时钦抹掉糊住视线的眼泪,打开第三个绒布盒子,一片晃眼的金黄,全是转运珠和金首饰,看着极其眼熟。
他心跳陡然加快,隐有预感,忙不迭打开最后那个表盒大小的方盒,里面赫然是那块在安顺县招待所被偷走的劳力士!
他当场傻眼,再扭头看向保险柜想确认什么,见角落里还躺着一封薄薄的信,刚才光顾着拿盒子,给漏了。
信息量太大,他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难怪迟砚说那莫名其妙的话,原来是心虚,知道自己犯了错,不敢面对他了。
他拿起那封信,这闷葫芦还有脸在“小钦收”旁边画上一个欠抽的笑脸“^_^”。
操,跟谁学的这招?总他妈不能是看片学的吧?
他撕开信封抽出信纸,以为会是一封长长的忏悔书,结果纸上只有短短一行字。
【小钦,别离开我。】
时钦恍然大悟,全明白了,怪不得去年迟砚抠抠搜搜的,只给他卡不给现金,是怕他有钱就跑路?所以一直跟踪他,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才会及时出现。
妈的,这死闷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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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砚说是去做饭,却静不下心来。他在厨房门口站了半天,目光越过客厅,始终盯着那扇紧闭的书房门。
他不是没想过继续瞒下去,就这么瞒一辈子。但逃避终究解决不了问题,对时钦来说是一种伤害。
七七满月了,未来的路还很长。他可以用一生的时间,去弥补自己的过错。
这次他不是在赌,是相信时钦不会离开他。
他转身洗菜,洗好刚准备切,身后就炸开一声吼:“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一回头,时钦两手空空,气急败坏地瞪了他一眼,紧接着一颠一跛地直奔门口,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咚咚咚——
迟砚心脏从没跳得这样快过,他没料到,把时钦身体养好了,反倒给他加了速,但凡坐着轮椅都没这么快。他立刻追出去,电梯前已经没了人影,再看楼层显示,不是往下。
他心里一松,转过头,就见消防通道的门后探出颗脑袋,时钦冲他得意地扬眉一笑。
“嘿嘿,吓到了吧?”
时钦从门后走出来,眉眼弯着,笑得灿烂,嘴上却不饶人地一句句控诉:“你个小偷,偷我学生证,偷我笔,偷我草稿纸,偷我的黄金和手表,偷我那么多东西就算了……”
他走到迟砚面前站定,最后控诉了一句:“还他妈把我的心给偷了,害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了,操你大爷。”
迟砚静静看着时钦,看着他脸上那带了点痞气的笑,记忆恍惚被拽回高二那年的学校停车场。
那个双手插兜,嘴里嚼着口香糖,第一次正面过来挑衅他的小混混,也是这样对他笑的。
“喂,叫周砚是吧?你挡着老子的道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