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几只在窗棂盘旋的小鸟吵醒了她,她抬起手伸了伸腰,目光触及手腕上的银钏时,嘴边荡漾出醉人的微笑。
下到大堂时,已见文蔺早早等候着她,一身苗服的他更显得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两人用了早膳后便开始商量寻找董千叶的事。晋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找个人谈何容易,就如大海捞针一样。最要紧的是,他们对这人生地不熟的,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如果有个熟悉地形的人就不同了,而且这个人最好是有权有势,每个地方角落都有自己的人,还能乖乖听她的话。这么想一想,除了官府就是――地痞。地痞就是一块地方混混的头头,专收保护费而且调戏良家妇女的社会人渣。是落无双跨越千年的本行兄弟,跟地痞打交道,靠的就是暴力和钱。这种事情她早就做得驾轻就熟了,想当年,她12岁就已经是盘龙一条街的老大,打架这种事情就像一日三餐一样,不打就饿得慌。想到能见到这行的老前辈,心里还有点开心。
可是到哪里找地痞呢?
她想了想,吆喝道:“小二。”
这时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麻利的走到她跟前:“哎,客官,可是要添酒了?”
“小二哥可知道哪里有赌坊?”
那小二打量了她一下,道:“姑娘寻赌坊作甚?”
这小子还挺谨慎的,她想了想,就说:“家父日夜流连于赌坊,如今家母病重在家…”她适时的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道:“望还能来得及赶回家看家母最后一面。”
见小二似乎还是不信,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倒在隔壁文蔺怀里,嘤嘤哭道:“相公,这可如何是好啊”
文蔺又好笑又好气的搂着她哄道:“娘子,莫要伤心。”
她一边使劲的哭,一边用眼角偷偷瞄着小二:“娘亲造了什么孽啊,被我爹连累了一生,还生了我这个无用的女儿。”
尽管演技是浮夸了点,可是总有些脑子笨的人。小二望了四周,又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出门右拐直走,肖福堂隔壁那弄堂里有道被布帘遮住的木门,轻轻敲两下,然后说财神爷爷让我来的。”
她忍不住笑一声,这暗号够滑稽。她抹掉两旁的眼泪,其实也没眼泪,感激涕零的道:“感激小二哥,望小二哥来日富贵在身。”
那小二笑了笑,仿佛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兴冲冲道:“承您贵言,不过你们得小心点,这阵子官府的人查得严,这暗号可得记好了。”
她再三拜谢后,就与文蔺按着小二指的路线去了,路边的行人匆匆,店铺也关闭了好几间,路边时不时有兵队走过,人们似乎终于感觉到战争要来了,即使身在晋国首都的人们也开始未雨绸缪起来,昨天还是热闹不已的街道,今天竟有了几分萧条之意。
那条狭隘的弄堂摆满杂物,地上还有还有未干的水渍,才走进去几步就有浓重的酒味扑鼻而来,落无双按照小二的吩咐,撩开布帘,轻轻敲了两下:“财神爷爷让我来的。”
里面即刻就有了开锁的声音,露脸的是一个彪形大汉,他警惕的瞧了一下周围,再打量了两人,才道:“进来吧。”
一进来就是铺天盖地的吵杂声,一股酒味和汗味兜头兜脸扑来,人数之多跟昨日的四月八不分上下,有两个离他们比较近的男人发现了他们,猥琐的眼光不怀好意的盯着落无双,语气轻佻不已:“这是哪来的小娘子呀?”
落无双皱了皱眉不想与他们计较,便径直往人数最多的那张桌子去,那张桌子围得水泄不通,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面钻,可怜了落无双只有165的身高,在这些180的大汉面前就像小矮人一样,只能听到里面男人的叫骂声,却不能看到,站在人群外干着急。
“牌九。”文蔺稍微踮高一下脚尖,就看到了。
“你会玩吗?”这种频临灭绝的国家保护游戏她倒是看她外公玩过。
他没有回答她,静静的观察了一会后,嘴角勾勒出微笑的弧度:“现在会了。”
变态――落无双脑里冒出只这两个字,居然才看了这么一会就会了,想当初他外公想要教她玩这种复杂到死的牌类时,气得吹胡子瞪眼就差没两腿一伸就这么过去了。
说实话,她除了打架,还有会背点古诗之外就真没其他长项了。
可是接下来,她就发现她另一个长项了。
“不玩了不玩了!真是晦气!”一个男子灰头灰脸的从人群里挤出来,忿忿的嘟囔着:今天泼皮三怎么手气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