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

流放地仍笼罩在夜幕之中，只有渐渐隐淡的星辰预示着黎明的到来。亚希伯恩走出山洞口，展开羽翼飞上天空，向着这片土地的最高山巅飞去。随着他的身影逐渐变小，山洞里偷偷摸摸又溜出一个人，展开翅膀跟着他的方向飞去。

山巅之上

亚希伯恩降落在昨日与路西法交手的地方。他沉默着站了片刻，目光向后扫了一眼，“出来。”刷地一声，彭懿从树梢落下降落在地面，脸上现出心有不甘的模样。

“就算我不发现，光是偷看你也学不到什么。”亚希伯恩转过身看着他平静道。

彭懿咬着嘴唇，下一刻忽然跪倒在他面前，大声恳求道，“亚希伯恩大人，求你教我本领！”

“我们相差2等6级，我无法做你的引导之师。你该去找一个中级天使。”亚希伯恩道。

这些道理彭懿自然明白。他跪着前行两步来到他跟前，“我求求你。如今天界不比从前，危机四伏弱肉强食。我真的需要让自己强大起来!”

“天使的任何能力都是始源于神又为神服务。”亚希伯恩看着他，“可你的心，却并不忠诚于神。”

彭懿无言以对，紧攥拳头垂下头，低声说了一句，“对我来说，他才是我的神。”

“你说什么？”亚希伯恩的口气听来有些难以置信。

彭懿知道他已经听到了，遂抬起头来毫不遮掩地道，“我说我要保护他！我要为了他强大起来！”

亚希伯恩看着他。他坚定不移的话语，让亚希伯恩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曾经也说过同样的话，并且一直以为那是对引导之师的尊重和爱戴。直到有一天，他才明白那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的关系。他想断绝却已经无法自拔，因为那颗情种已经深深扎进他的心底。他可以恨路西法将他诱入歧途，却根绝不了内心深处对感情的渴望。

默视了他许久后，亚希伯恩忽然转身来到了山巅的陡崖上，坐在了崖边。彭懿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只听他先开了口。

“神说过，曙晓之光可以照耀历史进程的车痕。所以在晨光中来到人迹罕至的高处，最能够感测出一天之内万事万物的动向。”

彭懿愣了一下，下一刻脸上满是欣喜，“亚希伯恩大人，你肯……”

“我只是在跟自己说话。”亚希伯恩截口道。

彭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闭上嘴一言不发，来到他身边也学着他坐下。

“让感官融入风中，随着风飘向四处。有纷争的地方就有漩涡，有漩涡的地方风动必然受阻。跟着漩涡顺其方向随流而下，就能找到纷争的初始之源。”亚希伯恩接着道。

彭懿跟着他的话，闭上眼睛平稳心境，进入了感测万物的意境中。

中午时分

亚希伯恩刚刚回到住处，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烧烤味。陆飞在山洞外支了堆火搭个架子，正在烤一只双头红龙。那是一只刚满月的小龙，比一只乳猪大不了多少，通体赤红色颈部上方有两个头。这本是菲尼克斯从地狱边界打回来的美食，但龙本身体味很重，所以一直风干着散去体味。现在让陆飞用火一烤，又放了些不知名的调料，闻起来却是香味扑鼻。

“亚希！”见到亚希伯恩回来，陆飞友好地挥挥手。

亚希伯恩走过火堆，注意到蹲在火堆边眼睛直冒光的阿克斯，遂提醒道，“别忘了你是天使。”天使应该以侍奉神为愉悦，如果误入歧途为美食不能自拔，终有一天也会犯堕天大罪中的暴食之罪。

阿克斯慌忙站起来，“亚希伯恩大人，我就是看看……”他话没说完，忽然察觉口水流下来了，忙用胳膊擦了擦。

亚希伯恩微叹一口气，转身进了山洞。顺着曲折的石廊走入山洞深处，亚希伯恩忽然在一处石室外停下了脚步。空空的石室内，彭辉正面对着一面石墙，认真的看着什么。他表情专注精神投入，似乎读什么读得出神。

“你能看到这里的书架？”亚希伯恩来到他的身后，脸上微露惊讶之色。

彭辉这才注意到他进来。他点了点头，表情中难掩喜悦，“亚希伯恩大人，这里这么多珍贵的藏书，我在下界从没有见过!”

亚希伯恩惊讶之余，目光中略带称赞之色，“看来你的天资和造诣都不低。就是普通资质的智天使站在这里，也未必会看得到这些无字之书。”

彭辉腼腆地笑了笑，“很久之前就听说上界的无字之书没有固定形态，可能存在在任何空气之中。只有能感悟到的人，才能看到它的内容。”

亚希伯恩嗯了一声，随手挥动出一丝金色光焰，顺着空空的石室飞舞一圈。下一刻彭辉才发现，原来不只是他面对的石墙，整个房间里满是书架。他自己置身于书架之间竟未能察觉。

“这里大多数书都有神的封印，你看不到很正常。”亚希伯恩道，“但神从不对有心的天使关闭大门。我解了封印，你可以在这里随意浏览。”

“小辉！”正说着彭懿从外面跑进来，见到亚希伯恩也在，忙闭上了嘴乖乖站在一边。见他进来，亚希伯恩随即转身离去，离开之际只听见两个人在屋里小声私语。

“我找了你一上午，你去哪儿了？”彭辉的口气很关心。

“我出去活动了一下，熟悉熟悉环境。”彭懿不想失去拜师的机会，隐瞒了真相。

“亚希伯恩大人说这里也不安全，你不要一个人乱跑。”彭辉不禁埋怨道。

“知道知道。”彭懿摆出一副不在意的表情，“你有没有休息好？”

“我没事，一直在这里看书。”彭辉道。

“书？哪有书？”彭懿听起来一头雾水。

“是天界的无字书。我刚翻到一本是讲天界起源的，我念给你听……”

亚希伯恩回到自己的石室继续养性，感官却仍停留在二人的附近，听着彭辉给彭懿讲书里的内容。他能感受到他二人之间亲密无间彼此信任，对对方爱护备至，就像当初他和路西法一样。

“你在干嘛？”忽然一个声音让亚希伯恩猛地睁开眼睛。他太专注于感受其他人，完全没注意到陆飞已走到他的身旁，看着他脸上不时变换的表情。

“你不会敲门吗？！”亚希伯恩忍不住火道，试图遮掩内心的心虚。

陆飞无语，“那可是石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