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懿决定了什么似的，放下彭辉站起身走向菲尼克斯，“没时间了，行与不行只能试试。”还没等他走近，菲尼克斯很警惕地退后两步，伸展翅膀叫了两声，一副随时准备起飞的架势。

“不行，你会把它吓跑的。”阿克斯忙道，“它跑了就全完了。”

“我来！”陆飞深吸了口气，缓缓走向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见彭懿不再靠近，遂又收起翅膀，看着逐渐接近的陆飞。它看来知道陆飞没能力伤害它，眼神里虽仍是警惕，但巨喙中滴下的口水也暴露了吃货的本心。陆飞来到它面前不远处，故意将身上的破背心脱下扔掉，露出精瘦赤/裸的上半身。

“来啊，你不是想吃吗？”他故意向菲尼克斯挑衅。

菲尼克斯喉咙咕哝着，似乎在咽口水。它低下硕大的鸟头，巨喙逐渐接近陆飞，目光仍旧谨慎注视着不远处的彭懿。终于，它的尖喙来到了陆飞身边，坚硬如木的鸟嘴碰碰他的身体。

陆飞的心怦怦跳的飞快。他忽然一个箭步蹿到它的脸颊处，照着它的眼睛，抡圆了胳膊就是一拳。五年的龙套生活里也没少演武侠剧，打上两拳的功夫还是有的。

噗的一声，陆飞的拳头像是打进了一幢软湿的海棉墙，收回拳头时满胳膊都是粘似胶水的透明状液体。

得手了？陆飞不由心里一怔，抬头看看毫无防备的菲尼克斯。菲尼克斯的眼神和他对视片刻，似乎也在惊讶他居然敢捅它的眼睛。

大眼瞪小眼两秒钟后。菲尼克斯又是一声嘶鸣，后退几步扑扇着翅膀，拼命摇晃着脑袋。这一次陆飞的耳朵却没有被震聋，木耳就是木耳……

陆飞转身向彭懿方向跑，没跑几步就被菲尼克斯扇起的狂风刮上了半空。彭懿忙展开翅膀跃上空中，拽着他来到了附近的一棵大树后，阿克斯拖着彭辉也躲在这里。不远处菲尼克斯展开翅膀四处拍打，身体附近树折草断花瓣散落。它不断地悲鸣着，似乎是在呼唤着什么。

陆飞顾不上这些，伸出满是胶水的胳膊向二天使问道，“这是眼泪吗？”

二人同时无语。

“这难道是眼屎……？”陆飞悲切地看着二天使。

“不知道，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能试一试！”彭懿下定决心从陆飞胳膊上刮下一些液体。阿克斯搂起彭辉的头，轻捏他的两腮让他张开口。

“不死鸟的眼泪可愈伤，恶魔的眼泪却只能断情。你希望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把你忘掉吗？”三人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三人同时回头看去。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他身着一袭白色宫廷礼服般的长衣和瘦腿裤，脚下是同色短靴，身后披一件金边白色长绒薄氅。他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中是深灰色眼眸，小巧的鼻子唇若丹霞，话语间露整齐皓齿。他完美的容貌看上去中性，但那纯净的话音却无疑是男人的声音，磁性的嗓音中透着一种威严不可抗。他一头灰色长发整齐梳理在头后，背上左右对称排列着三对硕大的灰色翅膀。每只展开来足有七八米长，翅上的灰色羽毛根根健直有力，似乎象征着非凡的生命力。

“灰翼天使亚希伯恩……”彭懿呆在那里，口中喃喃道。

不远处的菲尼克斯停止了叫声，张开翅膀飞向半空。途中身体越收越小，飞到他身边时已缩成了一只猎隼大小，只有分开多叉的火尾仍旧惹人注目，让它看上去像一只迷你凤凰。它飞到亚希伯恩的肩膀，咕咕咕叫着似乎在诉委屈，尖喙不停在他脸颊上蹭。

亚希伯恩侧脸摸了摸它的头，继而转身就要走。彭辉见状忙急走几步来到他身前，跪倒恳求道，“亚希伯恩大人，求你救救小辉！”

亚希伯恩站住了脚步却并不回头，平淡地问道，“你们的相貌已经如此接近，为什么还是白色翅膀？”

彭懿一时语迟，犹豫了一下才咬唇道，“我们只是两情相悦，还没有犯下堕天的欲罪。”

亚希伯恩只是嗯了一声，抬起脚步又要离开。彭懿见他要走，忙向前紧追两步一把扯住他的披氅，“亚希伯恩大人。我愿意一命换一命，只要你能救他！”

亚希伯恩转过脸来。彭懿心里的鼓点打得飞快，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面前是传说中强大的神的守护天使之一，动个指头就能立刻让他灰飞烟灭。可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与其看着心上人死去，不如拼死一试大不了携手同归。

“我帮不了你。”亚希伯恩只是平静道，并不在意他的无礼之举，“我是被神流放的天使，曾在神前立誓保持中立永不涉世。流放地外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见他不肯救，陆飞忙在一旁敲边鼓，“如果一个天使死在你的地盘上，你还能保持中立吗？不怕别人说你偏向地狱见死不救”

亚希伯恩的目光转向了他，陆飞不客气地回瞪着他。然而从亚希伯恩的眼神中，他看不到丝毫的感情，只有平静。平得如光滑镜面，静得似深潭死水。

陆飞见他不说话，怕他是那种只会用行动表示的类型，忙又补充道，“你就是现在把我们赶出去，他活不成也是你害的。人言可畏，等我们出去四处散播，你就等着被传成反派吧!”

亚希伯恩低头看看地上的彭辉，看来已经气若游丝大限将至。他轻轻一抖肩膀，菲尼克斯从他肩上跳起，展开翅膀浮在半空里，歪头看着他。

“救与不救，在它不在我。”他淡淡留下一句话，转身走几步后消失在空气里。

陆飞半张着嘴看着他离去，一句话就把自己撇个干干净净？看来天使也比人类好不到哪儿去，越坐到上位就越会左右逢源推卸责任。再看菲尼克斯，显然心知肚明自己占了主动，大摇大摆飞到陆飞面前上下打量着下嘴的地方。

陆飞心中暗叹。昔日佛祖释迦摩尼割肉喂鹰，好歹成了典故流芳百世。今天我就是被啃成骨架，恐怕连梵蒂冈的教皇都不会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