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宴会的位置並不完美,但是浪潮之主已经无法再继续等待了,我已经听闻到祂的飢饿,我已经听闻到潮汐的声音了。”
安迪的声音像是从深海裂隙中挤出,带著湿漉漉的嘶哑,他的瞳孔扩散,眼白爬满血丝,喉咙鼓起,似是被液体注满將其撑大。
他死死盯著被翻开的《浪潮秘典》,最终仪式的咒文开始吟唱,他的嗓音彻底扭曲,不再是人类的语言,而是某种古老,褻瀆的腔调,他的喉咙深处传来诡异的咕嚕声,那声响似是来自深渊之中。
此刻的安迪像是来自沉没世界的祭祀,讚颂深渊之下的可怖存在,而在他吟唱的同时,其他叛徒也都展现出自己的狂热,他们在尖叫,在欢呼,在吟诵著浪潮之主的伟大。
索伦的视野骤然扭曲,巨大的光晕在眼前炸开,眩晕感如潮水般席捲而来,裹挟著痛苦,反胃,噁心。
好像他的灵魂正在抗拒某种不可名状的污染。
耳畔的低语愈发清晰,仿佛有无数溺毙者的手正从深海伸出,拉扯著他的意识。
“祂在浪潮中归来,祂將於深渊深处被召唤。”
索伦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睁开双眼。
而在远处的海平面上,视线的尽头正在扭曲,浓雾翻涌,那座本应遥远的岛屿竟诡异地逼近,而他们身下白珍珠號却纹丝未动,像是一道可口的盛宴。
更可怕的是,在那座岛屿的边缘,那块畸形的黑岩矗立於海面之上,而在它附近,一个庞大的,噩梦般的身影正在蠕动。
那东西的轮廓模糊不清,时而像是一座山峦,时而像是一团纠缠的鱼群,又像是某种长满鳞片的巨物,祂蛰伏在迷雾深处,每一次呼吸都让海面泛起不自然的波纹。
那若隱若现的身影,好像下一秒就会撕裂雾气,降临於此一样。
而安迪和其他一眾叛徒此刻已经彻底疯狂,他们振臂高呼,高举双臂,癲狂的嘶吼几乎撕裂声带。
“来临吧!伟大的浪潮之主!祭品已为您备好,吞没他们!让溺水者的哀嚎成为您盛宴的伴......”
“砰!”
一声枪响暂停了癲狂的仪式。
安迪的吟诵戛然而止,他的额头突兀地炸开一个血洞,血肉碎片和脑浆溅落在《浪潮秘典》的封皮上,而深蓝色的鳞片书页下一秒则开始贪婪地吮吸著滴落的血肉。
安迪的身体瞬间僵直,隨后像一具断了线的木偶,重重栽倒在地,鲜血迅速在地面上蔓延,最终形成一片暗红色的湖泊。
他死了。
杰克逊船长默默站在安迪身后,对准他的脑袋扣动了扳机,手中的左轮枪口仍飘散著硝烟。
他面无表情地弯腰,拾起那本沾染血污的《浪潮秘典》,动作优雅得仿佛只是在捡起一本掉落的日誌。
突然间,索伦耳畔那折磨人的深海低语骤然消失,远处的迷雾岛屿也仿佛被某种力量拉扯,逐渐模糊,扭曲,最终重新隱没在浓雾之中。
驾驶室內陷入死寂。
这一刻不光是索伦眾人,连他们身后的叛徒船员也都纷纷愣住,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而一旁的杰克逊却对所有人的震惊视若无睹,他漫不经心地翻动著《浪潮秘典》,嘴角勾起一抹讥誚的弧度。
“呵……“他的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原来如此,深渊的力量……也不过如此。“
话音未落,只见他微微抬起左手,空气中立刻出现了几声诡异,湿黏的声响。
下一秒——
数道水柱在杰克逊身旁凭空凝结,在半空中扭曲,塑形,最终化作锋利的深蓝色水箭,箭尖泛著寒光。
“嗖!嗖!嗖!“
水箭朝著索伦几人的方向飞射出去,但水箭的目標並不是索伦眾人,水箭越过索伦飞向其身后。
“啊!“
一名叛徒甚至来不及反应,胸膛便被三支水箭贯穿,他低头看著自己胸前涌出的鲜血,脸上还凝固著茫然的神情,隨后缓缓跪倒,一头栽倒在地。
直到这时,剩余的叛徒才如梦初醒。
“开火!杀了他!!“
枪声骤起,子弹呼啸著撕裂空气,朝杰克逊倾泻而去。
“砰!砰!砰!”
子弹呼啸而至,却在即將命中杰克逊的瞬间,一面水盾骤然浮现將其拦截,弹丸穿透水幕,速度骤减,但即便如此,它们依旧命中了杰克逊。
但是后者面对射入身体的弹丸,满不在乎,他的身体因弹丸微微晃动了一下,可除此之外没有一点反应,好像被击中的根本不是自己。
本应该出现的鲜血,也不再从弹孔中渗出,杰克逊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讥讽,自顾自地说道:呵......这具身体,也就只能调动这种程度的力量吗?”
话音未落,他再次抬手,空气中骤然再次凝结出数十支水箭,箭尖依旧泛著森冷的光泽,如同深海掠食者的獠牙。
“散开!”叛徒们厉声嘶吼,纷纷翻滚躲避。
这一次,他们有了防备——水箭“嗖嗖”破空,但大多或是击碎驾驶室的玻璃,或是钉入地面,溅起片片冰冷的水,顺便钻出几个深洞。
而杰克逊將《浪潮秘典》翻到了其末页,索伦注意到,几滴粘稠的黑色液体正从其末页那些深海生物的血肉组织的缝隙中渗出,如同活物般蠕动著,缓缓爬向杰克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