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话音刚落，众人皆是一惊，岚熙倒吸一口冷气，攒在手中的锦帕掉落在地。

“二小姐今日是怎地，竟如此慌张？”

四姨娘眉妆翘着兰花指，一壁取了盘中的蜜饯来食，一壁阴恻恻地说道。

梅妆今日拿铜黛描了精致的涵烟眉，额上贴着梅花金箔，好一个娇媚的寿阳妆。寿阳妆，本是来源宋武帝刘裕之女寿阳公主，因着正月初七日仰卧在含章殿外，梅花落于其额，宫中女子见了，竞相效仿，又作梅花妆，真真是应景了四姨娘的名字洛梅妆。

“呈上来吧。”

沈夫人回望了下身后的锦葵，命令道。

锦葵喏了声，走出房去，从候着的小丫鬟手中接过一个银盘，转身进屋。

“夫人请过目。”

沈夫人轻吁口气，死死盯住岚熙。

“呈给在座的奶奶们看看，连翘，带大小姐去里屋先行回避。”

锦葵和连翘略一躬身，领命而去。

梅妆偏着头望向银盘，突然睁大了眼睛，哑然失色，指着盘里，支支吾吾地。

“这…这…”

梅妆的贴身丫鬟彩英也顿时煞红了脸，嘴唇嚅嗫着欲说还休。

锦葵走到三姨娘玲秀跟前，玲秀刚好一眼扫到盘中物，羞得转过脸去，那正好含着的一口茶水，猛得一岔气，被呛得直咳。

她身边的丫鬟墨心见状，赶忙帮她拍背顺气。

“都看到了吧。”

沈夫人正色道。

“锦葵，端去让岚熙看。女儿家本不应被此等腌臢物污了眼睛，但她自己房中出来的东西，怕是早就不陌生了。今日，老身就要彻查明白。”

锦葵端着盘子来到岚熙跟前，岚熙朝盘中看去，见是一面绣扇，寻常的绫绢扇面，绣着人物图。

再一看，岚熙眉头微簇，见是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姿态怪异，衣衫不整，神情轻佻。虽然不知该图由来，但确是伤风败俗之物无疑，只是不知道怎么会与自己有关系。

“回母亲，女儿不知盘中为何物，但其望之狎昵，恐惊吓府中女眷，还望母亲做主，早日处理的好。”

“你屋里的东西，你会不知道，还是说你手下的妮子们背地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女儿确不知，也从未见过此物。房中的清风、霁月是打小在府里长大，向来规矩，绝不会沾染不洁之物。”

“是吗？锦葵，把人带上来。”

锦葵走到屋外，身后跟进一位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头梳双环髻，身着沈府下等丫鬟的素净牙白衣裙。

岚熙打量着这个丫头，似乎是大小姐雪颜房里的，但并不是有头脸的大丫鬟，故而看着有些眼生。

“奴婢是大小姐房里的小玉，见过夫人、三奶奶、四奶奶、二小姐。” 小玉拜道。

“把事情经过如实说来，不得隐瞒，自有老身为你做主。”

小玉站起身来，斜着眼偷瞄着岚熙，有些紧张地说道。

“大小姐命奴婢去二小姐房中取新打的绣样，奴婢在觅思斋寻二小姐不着，也不见清风、霁月两位姐姐，正思量着准备先离开，却无意中瞅见花几上放着这把扇子。奴婢见绣面别致，以为就是大小姐要的新绣样，怕主子着急，于是先取了。路上碰见锦姑姑，姑姑责问奴婢扇子从哪里来的，奴婢一五一十地说了，就被姑姑带来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