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若此刻强攻撒马尔罕,就算有城内贵族当内应,拿下城池也需时日。”
“可北疆大军旦夕即至,到时候您腹背受敌,撒马尔罕未必能守住,反而会让北疆人坐收渔利。”
摩诃末的怒火渐渐被冷静压下。
他看向扎兰丁,见儿子微微点头,又扫过帐内将领,发现他们脸上都带着忌惮。
是啊,花剌子模如今还在崛起,若是跟北疆人硬拼,就算赢了也会元气大伤,更别说还未必能赢。
他攥紧拳头,心中满是郁闷:就差一点。
再等几日,撒马尔罕就到手了,可偏偏北疆人来得这么快。
“你先下去,在偏帐等候。”
摩诃末挥了挥手,语气带着几分烦躁。
萧合秃躬身行礼,转身退出了大帐。
帐门刚关上,扎兰丁便开口说道:“父亲,辽使说得对,北疆人是个大麻烦。”
“咱们若是现在跟辽国打起来,北疆人一来,咱们就完了。”
帖木儿蔑里也点头附和:“苏丹陛下,撒马尔罕虽好,可不能拿花剌子模的未来冒险。”
“北疆人能灭辽军、杀西喀喇汗精锐,咱们未必能挡得住。”
“不如先跟辽国联手,等打退北疆人,再回头收拾撒马尔罕。”
“收拾撒马尔罕?”
摩诃末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撒马尔罕本就是花剌子模不可分割的领土。”
“等打退北疆人,别说撒马尔罕,连辽国那点残余势力,都得听咱们的。”
“耶律洪心?”
“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小娃娃,也配当菊儿汗?”
将领们纷纷应和:“陛下英明,辽国如今没了耶律直鲁古,就是一盘散沙,咱们正好趁机拿捏他们。”
摩诃末又和将领官员们商议了好一会,才走到帐边望着撒马尔罕的方向,语气坚定:“传辽使进来,跟他谈条件。”
“想联手可以,但辽国不能再当花剌子模的宗主国,反之,辽国要向花剌子模称臣。”
他顿了顿,补充道:“每年要向咱们上供三千匹骏马、五千匹丝绸,还要派质子来花剌子模都城。”
“撒马尔罕的辽军,要归咱们调遣,辽军打下的城池,一半土地归花剌子模,当年辽国人对咱们的那些规矩,今日,都得还给他们。”
很快,萧合秃再次走进大帐。
当听到摩诃末提出的条件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却还是强忍着愤怒问道:“苏丹陛下,这不是‘联手’,这是让我大辽臣服。”
“要么臣服,要么等着被北疆人灭国。”
摩诃末靠在软垫上,语气不容置疑:“你回去告诉耶律洪心,三日之内,若是不答应,本苏丹就先破了撒马尔罕,再跟北疆人谈谈‘合作’。”
萧合秃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发白。
他知道,摩诃末说的是实话。
如今辽国危在旦夕,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臣会将苏丹的条件带给我大辽菊儿汗。”
说完,他躬身行礼,转身走出了大帐,背影在帐外的寒风中,显得格外落寞。
摩诃末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耶律直鲁古,当年你对本苏丹的羞辱,今日,就由你儿子来还。”
帐内的将领们纷纷举杯,仿佛已经看到了花剌子模称霸中亚的未来,却没人注意到,帐外的风里,已经隐隐传来了北疆铁骑的马蹄声。
……
与此同时,秦军大营。
耶律直鲁古的马车被北疆士兵赶着,缓缓驶入军营。
黄色的日月战旗在营地上空漫天飘扬,猎猎作响,风里都裹着一股铁血与粗粝的气息。
道路两旁,北疆士兵赤裸着古铜色的肩膀走过,肌肉上还留着未愈的伤疤。
腰间的弯刀悬着,眼神锐利如鹰,偶尔扫过马车,带着毫不掩饰的凶悍。
远处的帐篷里,隐隐传来女人的啜泣与叫声,混着士兵们的吆喝,让车厢里的气氛愈发压抑。
浑忽紧紧攥着母亲帖木儿汗尼的手,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