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牢房。
那一直疯疯癲癲、喃喃念叨“不是我”的夏家娘子,在李礼说出“田氏田风晴”这几个字时,声音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虽然她立刻又继续念叨起来,但那瞬间的停顿和一丝极其细微的慌乱,依旧被紧盯著她的李礼和方俊敏锐地捕捉到了!
方俊见状,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顿时虎目一瞪,厉声喝道:“田风晴!你可知罪!”
回应他的,却是一声冰冷的、带著嘲弄的冷笑。
那原本痴痴傻傻的“由秋”缓缓抬起头,眼神中的浑浊呆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恨意和冰冷的清醒。
“知罪?敢问上官,小女子何罪之有?”
“呵。”方俊冷笑,“事到如今还冥顽不灵。既如此又为何不继续你的表演?”
“这位小道长既已开口点破妾身来歷,想来是查到了些什么,有了底气。”她的声音不再疯癲,反而带著一种幽冷平静,“我再演下去,又有何意义?”
李礼却淡淡地接口道:“其实贫道方才只是在诈你。卷宗浩繁,贫道不过略有猜测。”
田风晴:“……”
方俊:“……”
赵心诚:“……”
几人闻言,顿时一阵无语的沉默。
尤其是田风晴,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精彩,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李礼无所谓地继续开口,目光落在她身上:“你这姓氏改得倒有讲究,『田』字出头,便是『由』。是想靠自己『出头』的意思吗?”
这句话,仿佛一柄尖刀,狠狠戳中了田风晴內心最深处的伤疤和执念!
她猛地从草堆中站起身,一个箭步衝到牢门边,双手死死抓住木栏,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她原本姣好的面容因怨恨而显得有些扭曲,对著门外眾人厉声嘶吼,声音尖锐而悽厉:
“该死的狗官!狗贼!他们张家……”
然而,她的怒骂刚到一半,目光猛地触及牢门外静立著的李礼——那张俊逸出尘、平静无波的脸庞,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清澈眼眸……
她后面更恶毒的咒骂竟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满腔的怨毒怒火,仿佛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熄了大半。
她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上凶狠的表情迅速褪去,转而露出一副泫然欲泣、柔弱无助的模样,声音也陡然降低了八度,带著哭腔:
“咳……咳咳……妾身、妾身不过是一介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家破人亡,冤屈无处申诉,还当如何……那狗官与张家沾亲带故,相互勾结,害我田家满门!
长辈皆遭不幸,以致家道中落。那张世仁满手鲜血,却逍遥法外,富贵荣华……我……我心中不甘啊……”
这变脸速度之快,情绪转换之自然,看得赵心诚和方俊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