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关于喂东西这件事,确实是一件带着羞耻色彩的事,即使是此刻脑中空空没有动作的百里屠苏,也立刻端起碗来扒拉。
瞧着百里屠苏那红透的耳朵,陵越轻笑。
虽然这粥确实是很符合百里屠苏口味的清甜,但也确实因着喝了浓茶,胃口不佳,也就吃了几口,便有些难以下咽了。
陵越瞧了一眼,拿来水壶,往碗里添了一些热水。
此时,粥更清了些。
放下茶壶,陵越缓缓道:“无论如何,米汤也要多喝一些。”
百里屠苏心知,陵越是为他好,只得是用勺子搅了搅,尽量多吃一些。
极为勉强的,还是把粥喝完了。
陵越收拾了碗筷,去还。
百里屠苏摸了摸肚子,来到窗边,一下越上窗台,曲腿抱臂,倚着窗台而坐。
任由那晚间的风将方才喝粥之时的热乎乎,吹散。
陵越将碗归还厨房之后,并未回房,而是去了那铁柱观后山的断崖之上。
负手而立。
微微垂眼,看着那灯光微弱的铁柱观,眼睫轻颤。
夜风拂过,蓝色的发带随风飞舞。
若此刻有人见得,恐怕多半以为是仙君临世了。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陵越抬眼看向远处:“出来。”
几乎是话音刚落,便真的有脚步声响起,又在陵越的身后停下:“见过长老。”
陵越浅浅地勾勾嘴角:“你也来赏月?”
来者看了一眼快要完满的月,又垂下眼去:“...铁柱观实则应该期待无月可赏~”
陵越一怔。
无月可赏...
这是...
心下一紧。
那狼妖...
焚寂...
果然如此。
只是...
陵越轻微眯了眯眼:“你动过《灵阵异闻录》?”
来者影影绰绰地勾了勾嘴角:“这不是长老的师弟想要的东西吗?”
陵越微微侧过脸去,却没有看向身后的人:“你故意的?”
来者淡笑:“长老不想让人知道那《草木怪谭》的秘密,却对《灵阵异闻录》并未提出什么异议,我猜是长老不知两者渊源。”
陵越锁了锁眉:“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渊源?”
来者看向即将完满的月,重重地叹了口气:“...他说,两本书的作者是一对天生有着阴阳眼的兄弟。”
陵越心下一惊。
若是如此...
右手不由微微攥拳:“那么独特的体质?”
来者的叹息并未消散:“并且同是残魂之人。”
陵越倒抽一口凉气:“这...”
来者浅浅摇了摇头,来到陵越身侧,与陵越并肩而立:“他们那独特的阴阳眼实则拜残魂所致。兄长有命魂,却无天地二魂,以及没有感情,能看见许多光怪陆离,能够挥笔而就,但却每天都像是新的一天。幼弟有天地二魂,天生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情感充沛,却性命时常垂危。两者相伴而行,方能完整而远走。只有一方,独木难支。”
陵越的心跳得差点蹦出嗓子眼儿:“这...”
来者微微垂了眼:“这一对古里古怪的兄弟,每一天都要靠弟弟的血来支持兄长的记忆,靠兄长的血来维系弟弟的性命。如此模样,仿佛原本一人,却被生生豁开。”
声音略略变低变哑:“...若在道家,这是毫无异议的形神分离。而在佛家,这是花开并蒂,一莲双生。”
陵越目光一滞,喃喃地咀嚼着:“...花开并蒂...一莲双生...”
喉间一紧,气息略略粗重:“也就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