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竟有些难言蔓延在心头。
那晚,大哥与他聊了一晚。
甚至大哥陪他在此处歇下。
翌日,大哥亲手解开锁链,带了他从正门离开。
从那晚的遵遵教导之后,他再未生出过其他心思。
慢慢地,纵使并不太想,还是参与到了政务之中。
慢慢地,大哥也把封地的事务交给他。
他也慢慢在这之中,体会到了大哥的教导,虽然给封地写下的朱批都是模仿了大哥的字迹。
他的为君之道,由父亲奠基,大哥遵遵教导而成。
但陵越...
现在,也看得出,对他,那份敬畏变作了敬,畏已然散去。
如此,缘分也是该尽了...
紫胤推门而入,来到床边坐下,取过屠苏的手,诊脉片刻。
又将屠苏的手放进薄被之中。
陵越跟随而来。
见得紫胤沉默,轻声问道:“师尊,屠苏如何?”
紫胤回身站起,一手置于腹前,一手背在身后,眉间有些凝重:“...两相交锋,但暂且无碍。待屠苏醒来,便不会再有事了。”
陵越的目光落在了百里屠苏的脸上:“...这么多年过去,恍然如梦...”
紫胤一怔,也想起了他把屠苏带回玄古居的事。
说来,也确实有诸多年头了。
紫胤一步一步,缓缓走出屋子,望向冰炎洞的方向。
陵越再留恋地看了一眼百里屠苏,跟了出去。
却仅仅只站在紫胤身后三步远的距离。
看似不远不近,却不是追随之意。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紫胤不由在心头叹息。
也许这便是草原人和中原人的不同。
敛了敛心绪,微微侧头,却并未转头看向陵越,缓缓道:“此番,天界有召,本君将不再居于执剑长老之位。涵素也告知本君,掌教之位他希望由你掌舵。”
陵越眼睫微颤。
既有意料之内的平静,也有意料之外的吃惊。
两者交锋数次。
继而立刻单膝跪地,端上揖礼:“陵越才疏学浅,怎可担此重任?此事还望师尊和掌教三思。”
紫胤看向天边的流云,心头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然而,这样说不上滋味的感受,却是淡淡的。
还不如那早听到慕容凌轻生的话来的峻猛。
这...
就是血缘吗?
紫胤眼睫低垂,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沉然:“...你这话的意思便是涵素瞎了眼,聋了耳?本君也闭目塞听?”
陵越忍不住地吞咽数下。
赶忙以头触地,跪伏状:“陵越不是这个意思,还望师尊莫要误会。”
紫胤眼睛微眯,眸色一凛,浅浅勾了勾嘴角:“你是不是真当本君什么也不知?”
陵越一怔,抿紧了嘴,呼吸也跟着放轻。
一颗心跳得飞快。
但紫胤也只是转过身,来到陵越面前,将陵越扶起,语气平淡:“越儿,属于你的东西,都是你自己花了心思得来的。与本君并无关联。所得,那是理所当然。这绝非恩赐。”
陵越低垂着头,不知该如何开口。
紫胤却是问起:“对东海赈灾一事,可有眉目了?”
说起此事,陵越硬是沉了沉心,才道:“大致有些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