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风广陌看见若失去提线的木偶般的风晴雪之时,一切都晚了。
只留下风广陌一声痛号:“晴雪!”
有时,人们总是在最匆忙的时候,见得亲人最后一面。
纵使恢复了记忆,也因种种,兄妹俩见面时候不多。
现在,竟巽芳一语成谶,一切成了永别。
法杖被匆匆扔下,但也只接到一个轻飘飘的躯体。
痛惜与悔恨交织,却再无法让亲人睁眼看看故人模样。
战场形势忽变,平衡一下被打破,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都受创。
但太子长琴没有任何变化。
有变化的,仅是那欧阳少恭的身体受创和百里屠苏的身体产生了奇异的变化。
结界也破碎得彻底。
却也刚好令欧阳少恭的视野清晰。
亲眼见着那无数个日日夜夜思念的容颜,纵使男儿有泪不轻弹,却也任由那懦弱的泪水流下。
温润的声音竟在这一刻变作了清冷的声线:“...巽芳...”
纵使百里屠苏浑身上下都跟散了架似的,也痛楚难当。
但这声音却像是一剂清神醒脑的药给百里屠苏猛灌下去。
百里屠苏简直不敢相信,同一个人竟然有不同的声音。
缓缓地,他终于想起了,巽芳的话。
此刻,当真有种虚幻之感。
看见胸襟前皆是血迹的欧阳少恭,巽芳眼底微热。
纵使想要恶狠狠地瞪上百里屠苏一眼,却也在这个时候没有那个兴趣。
因为她正与她的夫君重逢。
巽芳一步一步走去。
欧阳少恭就一点一点地抬起手来。
仿若这天地间只剩了他们夫妻二人。
一旁的风广陌为风晴雪的逝去几欲落泪。
百里屠苏也暂且无力再战。
巽芳来到欧阳少恭面前,一点也不在意欧阳少恭的狼狈,紧紧抱住欧阳少恭的腰身,整个人都埋进了欧阳少恭的怀中。
欧阳少恭也清泪落下,搂住了他的全世界:“...巽芳...”
一时无言。
属于医者的素然冷静很快也回归到了这具躯体之上。
欧阳少恭的手,扣上了巽芳的脉。
这是属于医者的习惯。
也是这具身体在不自觉地确定巽芳的存在。
医术一事,漂泊前年的太子长琴,也会那么一两分。
只是相比起欧阳少恭这个几乎要以道入圣的医者而言,却又差了些。
察觉到指尖之下的异常,欧阳少恭眉心拧紧。
以为是长久丢弃医术之后的错觉,再凝神细细感受了一番。
确认无误之后,脸色变得凝重。
柔柔地按住巽芳的肩,拉开两者的距离:“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巽芳抬头看向那双熟悉的冷眼,也并不避讳种种:“当年,你走后,蓬莱并非发生天灾而没。而是同在东海有怀着雷霆之力的怪胎诞生。蓬莱受了此番影响,导致地脉紊乱而没。此番,蓬莱能够重见天日,也赖你手中的玉衡。以其力,顶托而上。如此,蓬莱才从雷云之海中脱出。或许是我命不该绝,如此才漂流到了海边,渔民捡起。此番,我们能够见面也依托百里屠苏要前来蓬莱,我便跟了来。他还算我们的贵人。”
欧阳少恭的脸色更沉,一手扣住巽芳的肩头,手指像是鹰爪一样,甚至深深地嵌入巽芳的肩头之中,另一只手一把抓住巽芳的手腕,捏得死紧:“我是问你,蓬莱为何而没吗?”
纤眉几乎倒竖:“我是问你,为何要服下‘雪颜丹’!”
欧阳少恭的厉声呵斥,惊得百里屠苏打了个寒噤。
迷蒙的眼,瞅向这对夫妻,心头暗暗想着他通过‘蜃’看到的那些,巽芳说的那些话,又是不是对的呢?
风广陌似乎耳朵聋了,只是紧紧地抱着风晴雪,一动不动。
巽芳像是感知不到疼痛,语气淡然:“我蓬莱身为神农后裔,哪里能够与五灵珠之力抗衡?”
欧阳少恭倒竖的眉毛缓缓放平,手上也松了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