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路无言,两人也不知说点什么好,又或者只是习惯这么依靠不作声地感受心跳律动,似乎是一种感受活着的办法,活着还有一个爱着的人。唐骨是想不出多么文艺的一个想法,其实他就是少言罢了,且坐在马背上在和罂酒之间卡着一只吧嗒吧嗒不知道嚼着什么又坐不住的熊猫,他抱住那个毛茸茸的兽类拽着罂酒的衣袖,听那人哈哈笑着真累啊,听他抱怨这熊猫怎么养这么肥,好一会再说什么没听清,巧了到地了,马儿也累得气喘吁吁地一边休息去了,熊猫扑向竹林开始吃起来,那两人无可奈何叹气这成都哪溜出来的大熊猫呢。
再一阵沉默,罂酒忽然发出大笑。
唐骨瞧罂酒,面上的表情很是疑惑,他问猫儿怎么,那人答他以后就长这样就好。他看熊猫背对着他俩吧嗒吧嗒吃得响,又听马在一边不屑的声音,他说他要是能变成这样也不错。
“不,还是不要了。”罂酒支着下巴看唐骨直盯自己的脸自己的眼。眼里似乎有水,淡色的褐,却是清得跟一汪泉水似的,像是荒漠中救人的水,令人着迷要寻到。他还说,要是唐骨这么胖,指不准真让人以为是熊猫抱走了。
“为什么?”
“可爱呀。”
这莫名其妙的回复让唐骨发笑,他倒不知道原来这种理由会合情合理。罂酒觉得没错,抓着他的手开始给他揉揉,说什么刚才都是大胖的错,说唐骨抓他袖子抓得手都红了,然后又道,“咱们走,我带你看巨龟,很温顺的,又不会跟你讨吃。”
“你知道的真多。”
“那是,你打架任务,我就四处看看,哪天你有空了我要带你游遍这中原大地。”
“嗯。”
“哪都能陪你去,真的。”
“好,”
唐骨嘴边的笑意甚浓,惹得罂酒也开心,他说话给对方听,无论这人听懂否也是想讲,想多看看人的反应,想看眼那人露出新奇的表情,然后出发,这路上的罂酒也没骑马,拽着唐骨走着,路远不远他都没说,只是说前方有个新奇的东西可以用,会浮上天,能带他们找到巨龟,然后手牵着手,也是满足。
“快了?”
“哪有那么快。都不知道哪里带来的,就知道只有那个会浮天的玩意能带我们去看巨龟。”罂酒答,“莫怕,我会抱紧你的哦。”
唐骨听罢笑了笑,他也见识过丐帮的轻功也被那些调皮的丐帮弟子带上天甩过,暗想这浮上天的玩意也不会比那轻功来的可怕吧?现如今一见,更加确定心里的想法,觉得罂酒可能大题小做了,但他还是抓了对方的衣摆,确实有点惊讶。那是一个很难形容的物体,火生起,顶上的皮布里便充满了空气一直往上漂浮,遇风摇晃了两下,而装载人的只是一个藤篮一样的东西,唐骨吃惊地看这眼前出现的罕见的东西,罂酒已经麻利地爬进藤篮里支着下巴靠着边看他目瞪口呆的模样在笑,好久听唐骨发出疑问,那人告诉他这东西一次能载两个人不怕出事。
“好。”
“怕的话,我抱你。”
“……别。”
扶着罂酒爬进去踩在类似藤条编制的大篮筐里,忽觉藤篮的松软的触感让他深怕,可这浮游物一下子便升空了,耳边有风,也有罂酒的关切的声音,听到他问喜欢否,听到他感叹风吹得舒服,唐骨只是觉得这个高度还好,风拂面吹起了发丝,扎起的马尾也拂动起。这风舒服,吹进心里忽然不害怕了还想着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便好,他瞟了眼罂酒站在前方激动又兴奋地将身子探出藤篮外指着下方回头对惊慌失措的自己说下面的狮子好小跟布偶似的。
笑得如此难以形容的好看。
今日见了罂酒,唐骨也仅是一脸笑,时不时喊句喵儿听人声甜地应,念多了,对方又瞧他此时不自然的模样干脆唱起曲儿,歌喉徐徐随风渗入空气里,游荡在人耳边,琅琅上口忍不住陪着哼起忽然失了那份莫名的紧张感,唐骨听到罂酒笑场说抱歉抱歉又接着唱曲子,惹得唐骨甚至觉得是自己干扰了罂酒即兴演出,便安安静静地靠在藤篮边听他唱,听着与柔风相当的歌声。
就跟天凉似的,带着凉意却不刺骨,反而着实让人迷了这种微风拂面,如是一手,爱人的手,温度适中,正是舒爽得恰好。
巨大的乌龟看过了,抚摸那粗糙带着青苔湿润的硬壳,唐骨觉得这巨龟也是轻松愉快地窝在那,而且不咬人,淡然看了眼人类的动作依然窝着不当回事,罂酒这时候问他上去坐一下,对面的人摇摇头,那人咧嘴笑道:“太大只,怕了?”
“没有。”唐骨回答。主要是这硬壳之上都是青苔潮湿的模样,这手一抹都是绿墨似的,这坐上去恐怕得坐立难安呢。
“别怕,有小只的。”
罂酒一手抓住唐骨的手腕带路,另一只手指向巨龟后头,只见幽幽的水塘里还藏着其他巨龟,比较起来略小略年轻,硬壳上还驮着一个双人座,异常显眼的的装饰,而它们却在这绿树中被隐藏了起来,似那不情愿,罂酒咯咯笑着说看起来蛮可怜的。
“却又在等待什么。”
像是想说点什么给唐骨知道似的。
罂酒很健谈,没事哼个小曲给唐骨听,两人骑在巨龟上,坐在那看似软乎却硬邦邦的双人座上,牵绳指挥着巨龟走起,一路晒着月光在这附近的湖畔来回,水凉,歌暖,可很容易令人满足的二人独处时间。
唐骨感叹这日子不错,温和,不似那每日寻思着运气好不或者何时害了自己。多好,他看到罂酒的脸上挂着笑,随即发现他闭着眼,突然靠到自己身上,他发现人睡着了,唐骨笑了。
他没想到罂酒居然带他骑巨龟玩儿会忽然睡着了,人一松手绳子脱逃掉落,没人牵引的巨龟也懒散地趴在地方眯眼休息,剩唐骨一个人干瞪眼看着成都的夜景,有点冷,绿色的景,萤火虫零星的光,他看天想着给罂酒盖个外套,正解开外衣的绑带发现对方这时抱了过来,眼睛依然紧闭,整张脸贴到他面上,手臂紧抱他的双臂,靠上,像是怀里的宝贝,蹭了蹭亲一口,就像是美梦一样。
……这算装睡吧?
唐骨没开口,任由罂酒抱着睡。这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抱着睡觉,不是不习惯,反而是觉得太舒服要是自己也想睡着了,但是着凉就不好了,犹豫着要不要喊他,想,可他依然没有行动,好久,闭着眼的罂酒忽然又睁眼问他不给一个晚安吻么。
“晚安。”
听罢,罂酒颇为主动地凑过来亲了一口唐骨,不满足地哼哼地说对方真冷淡,又抱住人睡觉。
“回去睡吧,这儿冷。”
“不,我就要这样。”
“着凉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