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他这话里,着重突出的不是聆听,而是“接受”二字,就像那句话说的“顾客拒我千百遍,我待顾客如初恋,顾客虐我千百回,我誓今生永相随,顾客骂我心不堵,我当自己是保姆……”这种崇高的思想境界就是要靠现在这一点一滴的磨练,慢慢的提高自己的忍受力,慢慢的去习惯自己不习惯的东西。他这话其实仔细琢磨。,还颇有些人生哲理。
而方小新是初来乍到,原本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可也因屡次犯错,将先前校园里未脱的锐气消磨到了肚子里,即便有那反驳的言辞语句,也没有那反驳的熊心豹胆,于是,只有佯装自己是块腊肉般,默默的受了熏。
随后,大家及具同情的眼光,顷刻间聚集在这一个小小的角落里。
唯有叶晨曦,一声不响的走上前来,捻起手指,轻轻掐掉他手中的烟头,然后若无其事的径直走到办公室的那头,俯下身来,往自己的水杯里接满水,又蹬着高跟鞋从容的走了回来。
他看见方才他嘴里叼着的那根烟头上,落下来的烟灰还闪着星星的红火,就这么直愣愣的落在她纤细雪白的手指上,她抖都没抖,干净利落的一掐就走,转身丢在了垃圾桶里。
他看着她的背影,张大了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是像刚才自己熏过的那块小“腊肉”般,同样默默的受了她这二指禅的一掐。
谁能说,有的时候喜欢一个人一定需要一个华丽丽的理由呢?谁能说你的一举一动曾经在某一刻没有打动过某个人呢?
自此以后,许天明便有事没事的交给她一些新的任务,介绍一些从未接触过的大客户。
自此以后,但凡和她叶晨曦有那么一丁点瓜葛的事情,他许天明都非常上心。
自此以后,虽再也没人见过他在这个位置抽烟,却发现,他比往常站的更频繁了。
也自此以后,渐渐的,他成了她的替补男闺蜜,她成了他攻克不下的一块阵地。
或许有人会问,男闺蜜就男闺蜜,何谓替补闺蜜?
所谓替补所包含的意思就异常广泛了,譬如在叶晨曦情绪急剧低落,或者急需有人帮忙之时,那个自称是十几年校友兼女闺蜜的陶静静又因自己的公事或者私事抽不开身时,他就可以粉墨登场,充当一下通通马桶,换换灯泡,修修电器抑或更高级一点,诸如陪吃陪喝、排忧解难这样的角色。
可多半这样的角色,叶晨曦都极少分配给他。
马桶坏了,找专业的疏通公司;灯泡不亮了,她自己能换;电器坏了,找售后客服。唯有这陪吃陪喝有的时候还真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
例如她的二姨,总是给她介绍对象,回绝了多少次了,依旧乐此不疲,竟然忙得不亦乐乎,就差没给她报个名,上个《非诚勿扰》之类的。
拒绝一次,还好,拒绝两次也说得过去,要是三番五次都这样,在这样一个不是省会城市的小地方,人言就可畏了。“瞧这家姑娘,都快三十了,连个对象都没有,不是生理有问题,就是心理上有问题。”
生理上有问题就是说她那啥冷淡呗,心理上有问题,不是说她有同性倾向,就是说她傲娇呗。
于是,又一次她直接带了许天明去,楞是把前来相亲的那男主儿羞愧的无地自容。
人家许天明,身高一米八,冒点零,他一米七,还差一厘米。
人家许天明,开着的是别摸我宝马,他开着的是别歪即BYJ。
人家许天明,穿的是Versace范思哲,他穿的是LANHAI兰海之家。
当然并不是说,外国的月亮就比中国的圆,也不是说进口东西就能比国产的好到哪去,可是叶晨曦她二姨却是个明眼的人儿,这个前来相亲的主儿也不是来混顿饭吃的傻瓜。
两人往那一比,就好比铂金与白银处在一块,乍一看都差不多,价值却大相径庭。
那相亲男很是识趣,饭局中途借机早上吃坏了东西,不大舒服,就开溜了。倒是她二姨却没因她搅了这场约会而斥责她。反而乐呵呵的瞅着许天明,将那点来当做辅食的生煎包,一口一个,吃了个干净。到临了还不忘拽着人家的手笑眯眯的说着:“小天啊,你们啥时候结婚啊?一定要提早通知我啊,到时候我找我们跳广场舞的大妈给你闹的喜喜庆庆的,你们要不喜欢《最炫名族风》,小苹果也可以,小苹果我们也会跳的,要是小苹果你们也嫌太俗气,那个卖可耳,杰刻森的什么,什么来着,哦对了,太,太空滑步我们也可以研究研究下,星光大道上不是还有老年街舞队吗……”
叶晨曦到最后都不知道许天明是怎么有些耐心吃完那顿饭的,他不仅吃完了,还掏钱买了单,不仅买了单,还开车将她二姨送了回去。不过她倒是很佩服他这点,不管她二姨多么的唠叨,甚至有些可笑,他至始至终都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温和的点头应着。这和平日里有些油嘴滑舌玩世不恭的他完全是两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