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做领导的去下属家里居然还要拎点东西?
“真是倒反天罡了!”
从胡启明手里接过两袋全脂甜奶粉的江弦忍不住感叹。
他先看了眼礼物。
长虹牌的全脂甜牛奶粉,325克,内蒙那边产的,在生产力并不发达的这个年代,绝对算是一件非常贵重的礼品。
胡启明出手还特大方,一拿就是两袋。
“您说您来就来嘛,还拎啥东西。”江弦笑道。
“哪有空手来的道理。”
胡启明背负双手,抬眼看了两眼四周。
“你这院子可是不错。”
如今正是春季,燕京城一如既往的沙尘席卷。
江弦家这院子因为院儿里面树木茂密,免遭了些殃,翠绿的枝叶与鲜艳的花朵交相辉映,倒还有几分满园春色的意味。
“这院子就你们一家?”
“就一家。”
“怎么弄来的?”
“从一亲戚那儿倒腾过来的。”江弦随口编了一句。
“哦。”
胡启明点点头,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挖。
“江弦同志,之前的事儿,算是我考虑不周,文学部里情况这么复杂,交接工作的时候,我对这方面情况没了解到位,这个,我要向你道歉。”胡启明满脸歉疚说。
“哟,您客气了。”
江弦表露出一丝受宠若惊,但总体坦然。
“胡厂长,我可没想闹什么矛盾,您真是误会我了,不过您这回过来,要是还是为了让我回北影厂,我也就不跟您废什么话了,北影厂,我铁定是不回去了。”
“不回去?”
胡启明深吸一口气,“江弦,你要是还有什么气”
“厂长,您误会了。”
江弦道:“我对您,对厂里的同志们,那都没有意见。
您可能不知道,我在《人民文学》那边儿还有工作,王濛主编刚调我过去,您也知道,《人民文学》在文学界地位超然,我去那工作那真是如履薄冰。
加上家里又有孩子了,我平时又要写,另外,年纪也上来了,男人一到这个岁数,精力有限,实在是分身乏术。”
胡启明听江弦说这么一大通,几次张嘴又没说出话,最后憋出一个。
“真不回?”
江弦扶着腰,一副常年腰间盘突出的模样,“不回了,就我这个身体,也给厂里做不出什么贡献了。”
“.”
胡启明握着茶杯,轻轻摩挲着杯沿,就这么无意识的重复着,眼睛时不时往江弦那里看去,目光中带着不甘。
“调你去文学部当主任怎么样?让罗承翰给你当副手。”
“啊?”
江弦是没想到,胡启明让他回去的决心有这么大,文学部主任这位置说给就给。
这可是北影厂的文学部主任,要是真坐上这个位置,那以后北影厂要拍什么电影,基本上全是他江弦说了算。
因为所有的剧本都是他说能拍才能拍,他说不拍就拍不了。
“您和我说玩笑话了。”江弦轻笑道。
胡启明盯着他,见江弦是丝毫都没有心动,最后只好叹一口气。
“唉,也罢,你身上担子太重,咱们北影厂就不给你再加了,不过厂里面,一定把你当北影厂的人,以后你常去厂里看看,看看江怀延、凌子风这些老同志,都和你关系不错.”
胡启明打起感情牌,试图和江弦修复北影厂和他之间的嫌隙。
江弦也不表明态度,只含含糊糊的点点头,“您有心了。”
说罢,又和胡启明聊了一会,这才把他送到院儿门口,胡启明和他道句别,这才坐着配车离开景山东胡同。
这点事儿,也是尽收入同一胡同街坊们的眼里,盯着胡启明那辆配车就开始讨论,这又是哪里来的大人物。
隔壁院儿的张姨是个e人,拉着来带娃的朱虹就开始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