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羽书中规中矩施了礼，皇后娘娘和颜悦色地让她平身，又赐了座。

两人寒暄了几句，便开始闲话家常。蔺羽书抬眼看着皇后，据说她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然而相貌却保养得当，看起来很年轻。

蔺羽书私心觉得，皇后和梁辰奕若是走在一起凑成一对，怕也是没有人能怀疑的。她掐指算了算，年龄上也没什么差距。

当然，这种事情她也只敢偷偷想一想。若是梁辰奕知道她有这个想法，还不知道要发什么疯。

“梁夫人好像年纪不大，不知芳龄几何啊？”

蔺羽书回过神来，忙回应道：“算起来今年二十了。”

“年少正好啊——”皇后娘娘忽然感慨了起来，她温婉地笑道，“梁夫人这如花般的年纪，也难怪梁大帅如此宠爱。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为了梁夫人，他处理了府中所有的姬妾。三千宠爱在一身，真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蔺羽书听到此事，沉吟了片刻，沉声道：“皇后娘娘，我其实有一事不明。”她顿了顿，见皇后正凝神倾听，这才道，“我之前生了一场病，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你们常说大帅此前有许多的姬妾，可我从来都没见到过。他真如娘娘所说，对此前那些姬妾如此残忍么？”

“梁大帅是当世枭雄。沙场征战二十年，难免染上些血腥的习气。不过梁夫人放心，他待你的心意人人都看得出来。”皇后娘娘笑了笑，岔开了话题，“我听小安子提过，你来这里之前还未用早膳吧？”

蔺羽书点了点头。皇后娘娘抬了抬手，唤来一名宫女：“本宫在后殿为你准备了一些早点。梁夫人若是不嫌弃，便在宫里用膳吧。”

那宫女走到蔺羽书身前福身道：“请夫人随我来吧。”

蔺羽书本想拒绝，可是肚子实在是饿了。她思忖着晋国的皇后也是一片好意，自己若是拒绝了，倒显得有些小人之心。

于是她辞别了皇后，起身向后殿走去。坤宁宫不必寻常的宫殿，因是皇后居住，比起一般的宫殿要华贵许多。

但晋国国君推崇节俭，所以坤宁宫中在许多明眼处还是低调了不少。蔺羽书跟着小宫女走了许久，穿过长长的宫殿走廊，终于来到了后殿。

后殿是皇后日常起居之所，寻常人等不得入内。所以里面依照皇后的喜好，一切用具都十分考究。长长的帷幔垂下遮挡了床榻，一张桌子摆在前方，上面准备了许多早点。

蔺羽书闻到粥的香气，这才觉得饿得慌。宫人们尽数退了出去，顺手将门给带上了。她欢喜地坐下，深深闻了闻粥的香气，正要大快朵颐。

一旁忽然传来一声咳嗽声。蔺羽书刚喝了一口粥，鼓着嘴巴转过头来。一只手撩开了重重帘幕，晋国的太子正身着亵衣款款走了出来。

蔺羽书差点将口中的粥尽数喷了出去。她赶忙咽下，一时间又岔了气，于是重重咳嗽了起来。

龙西珞快步走过去，轻抚着她的后背，嗔怪道：“你急什么，又没人和你抢。”

她这是急的么？她这分明是被吓的！

蔺羽书有口难言，好不容易顺了气，这才抬起头问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昨夜留宿在母后宫中，刚刚听闻有人进来。”太子顿了顿，疑惑道，“你怎么会在此处？”

“我——我来与你母后商谈一些要事。然后她说为我备了早膳——”

龙西珞看着满桌的早点，一旁还放着一碗醒酒汤。他心下顿时了然，又止不住蹙眉道：“深宫禁地，旁人让你去什么地方，你就去了。让你吃什么，你也吃了。怎么就一点防备都没有呢？”

蔺羽书不解地看着龙西珞，眨巴着眼睛道：“防备什么？”

龙西珞一时间语塞。她现在这模样，像是被拔光了爪牙的小老虎。好像忘记了自己曾经是有多厉害的尖牙利爪，对谁都不加设防。

他坐到她身旁，自行盛了一碗粥。

清晨的时光，两人静默相对。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军营里，那时候他们在夕阳的余晖下看波光粼粼的湖面。有时候会聊上许久，有时候就只是静静地看着晚霞。

龙西珞从没想过三年后还可以与她一起在晨光里用早膳。她吃得呼哧呼哧，像一只小猪。可是修长的睫毛垂下，轻轻翕动着。脸颊上还透着一抹红晕。

这样的美景，比起碗里的粥确实要美味许多。

蔺羽书浑然不觉，她喝光了粥，忍不住啧啧赞叹道：“为什么你们晋国连粥都这么好喝？我在西夏，每天早上起来就是烤牛肉烤羊肉，吃得简直要上火流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