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虎呆滞地瞪大了眼睛，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感觉到眼前一片血红色，有液体在不断滴进他的眼睛里，他眼睛疼的厉害，什么都看不清。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低下头，哪里都是血红色的。

他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把眼睛，火辣辣的感觉后，他隐隐能看清了什么。

是一大滩溅射的血肉，是落在地上的碎布，还是，那一双端正摆在地上的小小童鞋？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睛里在不断淌下泪水，眼泪冲刷下，血红色渐渐褪去，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念念……”他无声地呢喃。

身边有着脚落下的声音，随后传入他耳中的，是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叽里咕噜的，完全听不懂是什么。

他一动不动，毫不在意外界的一切，直到被人一脚踢倒在地上。

他茫然地抬起了头，看到一个穿着极为体面的男人，他长着一头金发，是个白皮肤，面容轮廓很深，神色阴鸷，让他想到了老人们口中的洋鬼子。

这男人身材高大，只用一只手就抓住了李三虎的衣领，毫不客气地将他拽着拎起来，端详着他，用一口流利的赤夏语言说道：“你这小崽子怎么就没死？”

李三虎沉默着，他的脑子现在还是木的，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装满了沙土，沉重的让他想狠狠打两拳。

男人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沉默，他推了李三虎一把，李三虎被迫转身，结果，他竟是看到了全身是血的李大贵。李大贵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神色僵硬而恐惧，满脸都是泪水。

两人对视上，李大贵绝望地嘶声道：“他……他们……都死了……”

李三虎那沉重的脑子终于受到了刺激，缓缓地运转起来，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张开嘴，费尽所有力气干哑着嗓子道：“念念……是你杀的？”

男人嫌弃地命令李大贵：“把你身上血用土擦一擦。”

他压根不屑于去听李三虎说了什么，也完全不在意李三虎的举动。

李三虎同样不在意他有没有回答，他的胸膛在燃烧起难以置信的火焰，他感觉自己在下一秒就要被烧死了！

他扑了上去，扑向那个男人，高高的举起拳头！

“我要杀了你！！！”

可是！没有用！

他满身满脸的血，这都是妹妹的血！

他从来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他才九岁，他就已经深深地明白了仇恨是什么感觉！

那是想要浑身碎裂，那是如同烈火焚身，那是如同永寂深渊……

可是没有用！

他连仇人的衣角都碰不到一点！

李三虎的脸被迫埋在全是血的泥土里，他趴在地上，他的脊背被踩在仇人脚下，仇人甚至懒得多看他一眼。

“带我去你们的聚居地。”这个洋鬼子懒洋洋地说道，他在对李大贵说，“快一点，这么点小事这么费劲。”

洋鬼子是会邪术的，他们坐在一块透明的“飞毯”上，只是一下就飞到了高高的天上，原本困了他们几天的浓密森林，都成了不值一提渺小的砂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