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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1 / 1)

 醉儿见到了小寒,也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的事情讲述了一番,因为之前庄主的吩咐,出于不想照顾自己的小萌为难,还是因为伤势的原因和希望亲自向庄主道谢种种因素,醉儿还是决定先留下来谢过了庄主再走。

不知道是因为手的不大方便还是胃口不好,晚饭的时候醉儿吃的很少。身体也有些乏倦,便让小萌也回去休息了。一直到了半夜,醉儿做了一个噩梦被惊醒,额头密密的冷汗,眼神有些木然的望着头顶上的床幔。

从儿时开始就一直反复的做着那个梦,梦里小时候照顾着她的沈姨也就是沈寒的母亲,没嫁人前是母亲的贴身丫鬟,说老夫人来了,带了一批人气势汹汹,看起来是来者不善。娘亲让自己躲在柜子里,让她不要出来也不要发出声音,后来屋子里闯进来一些人,为首的是她那个名义上的祖母,她是见过她的,一见面就叫人按住了母亲和沈姨。从前祖母的身体因为不好,总是缠绵病榻。隔着屏风,说怕过了病气给她,但是那时非常慈爱,还说等自己病好了要抱抱她的。怎么会是这样凌厉刻薄的模样,那样狰狞的面容,不屑的看着娘亲,数落着她。那样的不可一世,嚣张的笑着告诉娘亲,得意地说着过几日是她的儿子成亲的好日子,娶得是名门望族的大小姐,能给她儿子更好的助力,不是她娘亲这种破落户可以比拟的。不想日子娶亲的时候不吉利,所以今天就是提早来给她的好儿子扫清阻挡前途的障碍,也给她心目中的好儿媳腾位置。当然还有她未来的孙子有个好母亲做准备。

娘亲听到这个消息说不信,她相信自己的丈夫,那样青梅竹马的情分,从小两家又是定了亲的,不是这样薄情寡义的人。后头又在娘亲双亲牌位前成了亲的。原来娘亲父亲做生意在路上遭劫杀,父亲知道了消息后赶来时已经来不及了,娘亲的母亲大病也去了,留下了娘亲一个人,又有人来追债,差点连丧事都办不下去。于是父亲当日便在众人面前表示娶娘亲,两个人就在老管家的指挥下简单的拜了天地,拜了先人灵位,简单的成了亲,作为女婿帮着料理了后事还了债。母亲喊着要找父亲,要父亲亲口告诉她。

只见祖母伸手甩了娘亲一耳光,骂她是个下贱东西,有什么资格见她儿子,她儿子和她在一起已经是委屈了自己的身价,又帮着还了债,该知足了,甚至是瞧不起有着和父亲一样血统的自己。说罢便要打娘亲,沈姨这时突然发蛮逃脱了牵制,保护娘亲,但是奈何人多势众,又如何抵得住。透着柜子的缝隙儿,她看到那些丫鬟婆子对着沈姨和娘亲拳打脚踢,沈姨当初被打死,而娘亲在厮打中撞到了自己躲着的柜子,一头的血,她想冲出来,可是看到娘亲却对着她微笑,在用口型对她说不要出来,血顺着额头缓缓的流下,她能闻到那种腥甜的味道,就见娘亲转个身用自己的身体封住了柜子,那些人还是扑上来继续拳打脚踢娘亲。她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最后像是打够了,老太太哼了一声,老太太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她仿佛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推开了柜子门,看着娘亲身上的伤痕,娘亲嘴巴里不断的涌出鲜血,她竟是吓傻了也忘记了哭。这时她闻到了一股焦味儿,她惊恐的发现屋外着起了大火,而且屋子也被人锁了。祖母这竟是要烧死她们。她赶紧去叫醒娘亲,不能待在这个屋子里会被烧死的,可是当时娘亲已然昏迷。自己小小的力气也拖不动娘亲,她冲门外喊着,希望有人能听到。在绝望之时,她听到了沈嬷嬷的声音,她赶忙呼喊,沈嬷嬷破开了一个窗子,当时沈姨已经被打死了,还来不及难过,就先把还有一口气的娘亲和她勉强的带了出去。

她还记得回头望了一眼,也是那样熊熊的火焰,像一条巨蟒吞噬了她的家、她曾经最美好的回忆。

醉儿皱着眉努力的闭着眼睛,那种刻骨的仇恨让她的胸口又疼痛了起来,喉咙里也甜甜的,如果不是她们,如果不是她所谓的亲人,她的娘亲就不会那么早早的逝去。

之后她们不敢待在那个城里,怕被她们找到,也不去沈嬷嬷家里,沈嬷嬷带着他们躲到乡下。那次伤害让娘亲身体内的器官受到了严重的损害,不管看了多少大夫都只能摇头,只靠药吊着一口气。她想去找爹,爹一定像娘说的不会抛弃她们的。找到了爹,娘就有救了。她穿了小寒的衣服扮成男娃娃,给娘亲去抓药,她想趁着这个机会去找爹。可她看见的是什么,是锣鼓喧天的迎亲队伍,满目的红,十里的红妆满城都在欢呼,只见那高头大马上,那个长的跟爹爹一模一样的人穿着喜服,胸口戴着大红花,那灿然的笑容刺瞎了她的眼,她就想知道问爹爹那是不是真的。爹爹娶了娘亲了,还跟她说以前娶娘亲的时候没有办过盛大的婚礼,因为祖母身体不好,后来一直也拖着,之后又有了她,娘亲觉得没有必要了,一家三口在一起比什么盛大的形式都好。可爹爹却说总有一天一定要给娘亲一个最隆重的婚礼。可现实难道真的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她委屈的想冲进去问爹爹,叫喊着,忽然她爹爹朝她喊得方向看了过来,她惊喜冲着他喊着“爹爹!爹爹!”,可是爹爹却撇开了眼睛。

她拼命地想挤进人群,小小的身子在看热闹的拥挤的人群中撞来撞去,不知被谁踩了一脚,痛的她晕了过去,等到她在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含泪担忧着她的沈嬷嬷,她终于控制不住扑在沈嬷嬷的怀里大哭。

她的爹爹真的回头娶了新娘子,爹爹真的不要她们母女了。最后的最后,那样温柔的娘亲终究是药石无灵,撒手人寰了。

后头,沈嬷嬷带着她和沈寒搬到了禹城,靠着白天卖胭脂水粉,晚上给人缝补浆洗度日。

醉儿睁开眼睛,她以为把这些过去埋葬的很好,可是那些事情清清楚楚的印在了她的脑海,也许是这次春风舞的刺杀又勾起了她的梦魇。

醉儿确定她在这样下去也是睡不着了,索性翻开被子,下了床,慢慢地移动到窗前,她推开窗,凝望那些日升月沉无家可归的忧伤。

曾经的沧海桑田、又是谁的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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