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来寻剑客,几回落叶又抽枝
常欢林里消醉眼,江湖沽客莫来迟。"
常欢林位于故水城东南角,倚山而落,临江而栖,周生丛竹,柯亭梅绿少生,内夹凝波竹开似石榴落如桃花,终以沛竹为主,竹长百丈郁郁而生。门设靛青缘帘,左右各提鹅黄纱栀子灯,灯上各题有倒置的“酒”字,有几分不醉不归之意,窗口皆为木格,未加帘物遮挡,却引藤蔓竹枝入内,扶八层楼阁而上,飞檐入云而去,似隐迭与青山内,确真有寄予林内之感,远近皆观,好不风雅别致。听闻常欢林掌柜脾气古怪,人有三不待:不接待非江湖中人,不接待不会武功者,不接待弱流女者。据江湖传言,常欢林于一十三年前落于故水城,似是一夜建成城内人人称奇乎怪哉,,而这十三年来也竟无人敢惹事生非,其背后的财力势力之大无人敢提,三年前当时江湖人称“夜鬼"的叶少翁曾夜探常欢林,而后一夜之间从江湖消失,其去处和生死无人可知,一直成为江湖秘闻。
寄幽居却不同常欢林,虽是只同常欢林隔了一条街,却是落于一处僻静之地。寄幽居算是一个性子怪癖的酒馆,店里多以竹帘隔开两个雅间,更没有单独的客间供客人谈隐秘之事,也没有桌椅围置,都以竹簟铺地席地而坐,中间摆一竹编茶几,则不能宴请宾客而至。如此多是孤身清客或引至三两好友雅谈风月,成三分清净七分酒意。
都说闲地儿自有闲人,闲人自会有闲语——
“据说当年叶少翁之所以被江湖人称为夜鬼,是其身形和脚法快的犹如夜间鬼魅,当时江湖上能抓住他的寥寥无几,怎的的一夜之间消失了?”
“我听说常欢林的掌柜武功深不可测,但至今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真是是玄乎~哎~你说十年前那场江湖动乱,这事儿跟常欢林有没有关系”
“莫要多说,如今谁不知道常欢林不好惹,还是莫要在这咂舌,小心隔墙有耳,来来来,喝酒!”
酒字还未说完,只见另一竹帘内飞出两片竹叶,而后再无声音。
“怎么,常欢林还比不上寄幽居,偏偏到这来喝酒”
只见说话那人着一身湖蓝长衫一边摇着手上的青羽扇,一边掀起另一边的竹帘子,只见帘内人一身水青色长衫衣领半敞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修长的颈项,头袖手斜卧在竹簟上,一手拿着酒壶,见那青羽扇的人进来,突然斜飞出一片竹叶,生生直奔那人喉结处,只见那人突然低身后倚,只听身后一声闷响,一个似是小二装扮的人倒在地上。'
“我们的小泊舟,三年不见,这手法是越发的生着狠劲儿了”那青羽扇说着一边落座
江泊舟沈声道:“古时丘,莫非这常欢林你是待够了,要去别处转转~”
古时丘虽比江泊舟年长几岁,但总是顶着一张嫩脸一口一声小泊舟,这倒让江泊舟听了觉得眼角直跳的厉害。
那人倒是脸皮厚,硬是要顺竿往上爬,古时丘眼眉一挑,道一句:“哦~莫非要调我更好的地方当个掌柜什么的,还是我们的小泊舟贴心,竟如此念着我~”
那江泊舟听了也不怒,忽而弯了嘴角,抬了抬眼皮,牵出一淡抹笑来。江泊舟眉如远山,眼角一颗泪痣,注定多情的人却生的一张薄情唇。本就生的妙加上牵出这一抹笑生生的惑出一副媚态来,看的古时丘愣是怔在那里,一把青羽扇险些碰翻了桌上的酒。
半晌憋出一句话来:“都说女大十八变果然没错啊”说完咽了一口口水
只江泊舟生一声低吼“你他妈管谁叫女人!!”然后就听到砰~咚~
“你说刚那个小二什么来头”两人走出寄幽居,江泊舟瞥了一眼古时丘那一对熊猫眼,和头上刚被酒壶砸的一个冲天包,嘴角一阵抽搐。
“自从三年前夜鬼从常欢林消失,那些江湖门派中人时常来敲一番锣打一番鼓,怕是你这次回来,那些人听到什么传言,来投石问路一番。”一边说着一边揉着头上的包。
“我离开常欢林这三年里,你们没有捅出什么篓子吧!”江泊舟一想到常欢林那一帮祸害,就一阵虚寒而生。
“我们是江湖知名人士,一向风流潇洒玉树临风又倜傥全国杰出十大青年才俊三好男人引无数美人竞折腰简直酒壶盖见到都会爆开的~”古时丘正洋洒洒的说着忽听楼上一女子喊到:—— 陛下!”
古时丘这人一身浪荡不羁的风流气,使这故水城的女子竟也都倾了一半的芳心,他一听那女子叫他陛下,头也未抬,好气接了俩字儿:“朕在”。
在字刚脱出口忽见一盆水当头倒下,从头浇到尾,古时丘用舌头舔了一下,还有股莫名的味道——
“说让你避下,避一下了,不能怪我”
说着只见那女子关上了窗,只剩古时丘似如一只石化的落汤鸡站在路边,一旁的江泊舟早已脸憋的通红,然后朝着古时丘略带嫌弃的甩出一句
“果然然风流潇洒酒壶爆开连姑娘的洗脚水都爱~”然后不管一身湿透的古时丘独自往前走去。
新春终是把冬了,桃花落了又朝朝。风也飘摇,雨也飘摇。
江上渔火照年少,十年夜雨君安好?
早已过了寒冬嶛峭的故水城,三月暮里尽显春意,一江绿波将那风雅公子俏佳人的船只画舫皆隐在一记江南的山水轴里,直看的教那暖风吹皱了衣吹弯了眉吹乱了一丝心绪。江边秦搂楚馆灯火阑珊,莺歌燕语吴侬软曲,好一台请君入梦风流又薄幸的文戏:
洞房记得初相遇,
便只和,长相聚,
何期小会幽欢,
便只作离情别绪,
况值阑珊春色眷,
对满目,乱花犹絮,
直恐时光,尽随伊归去,
一场寂寞凭谁诉,
算前言,总轻负,
早知恁地难拚?
悔不当时留住,
其奈风流端正外,
复别有,系人处,
一日不思量,
也攒眉千度。
铮铮的琴音时而低缓,时而激流,如哭如诉,如怨如慕,生生的教人听了直走了心,恍了神怔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