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发现药花已经摘了不少,又拿了一把种子,埋进土壤。
第三天,他进她屋里,小瓷瓶整齐的摆放在桌子上,几根煅好的银器包在古朴的布包里。
第四天,长虹贯日,风迹弥望,他在竹林口练了整整一天的剑,从日出到日落,只有聒噪的早蝉嘶鸣。
第五天,他收了剑,准备出去找她。
不知何时开始,他发现那抹淡蓝已经充斥了他的世界,心底凭空的生出一汪幽深的湖泊,映出天空的净色。
清亮的铃声由远及近,及膝的裙摆如翩跹的蓝蝶,猛的扎进他的视线,俏丽灵动。
九媌说,我回来了。
剑客定定的看着她。
衣裳挂破,脸上污渍,淡然的双眼,背篓里一缕长长的玚尾草。
他掉头进屋,脸色深沉,独留九媌一人,笑了笑,也进了竹楼。
日暮之际,九媌梳洗好从后间出来,幽暗的灯火拉长了一人的影子,静静坐着,如同万古不变。
她道:“商小白,这是我的房间。”
推开门,夜风灌进来,烛火摇曳,吹动衣角。
他起身,沉闷的走到她身旁。
悠月朦胧,芍药花开,空气中不时飘来浅淡不知名的香气,配着竹林中飒飒风拂,萤火飞舞。
他吻住了她。
微微睁大双眼,敛眸,闭眼,坦然,如画。
九媌想,她一定是寂寞了。
过了许久他才将她放开,仍然在她面前,靠的十分近,一丝一毫的表情都看的清清楚楚。
看见他眼底的愠怒,她轻笑:“原来你想的是这个。”
一阵铃声叮当。
纱帐被拉开,他俯下身,呼吸一张一弛,比不上她那样从容不迫。
她沉默良久,双手环上他的脖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手指细细描摹着他的模样,一点点的感受,像是慢读一扎诗卷,如此轻缓。
一年三个月零六天。
她心想,她一定不会负责的。
第二日。
九媌眼睛睁开,睡眼惺忪,她揉了又揉,才发现屋里果真一个人都没有。
她默然。又有些伤感。
她扯来自己的衣服,才套了一件,门就被推开,一碗清粥搁在桌子上,一张纸递到她面前。
字迹扭曲,应是许久未执笔所致。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你回来晚了。
点点头,再点点头,她道:“商小白,你得练字。”
商小白皱了皱眉头,继续将纸竖在她面前,薄唇轻抿。
“并没有晚多少,只是今年有些不同寻常。”她接下纸,折好放在枕边,“河流拓宽了不少,从平地绕过去要多走一半的行程。”
他继续看着她,指了指她的竹篓。
“玚尾草只在每年此月月初十日之内开放,数量少,极其珍贵,这样一株够我用上一年。”
“帮我把那个布包拿过来。”
他小心翼翼托着呈到她面前。
“我的花用来救人,但是,也可以杀人。如今,我要用它做杀人的东西了。”
几根煅好的银器躺在手心里,细如花针,长短不一。
“嗯,就是这样了,帮我穿衣服。”
她突然一改严肃神态,咧嘴对他展开手臂,内侧的一个骊字异常明显。
他眼角抽了抽,将被子往她身上一盖,砰的一声关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