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皇甫明月醒来的时候,就看见秦洛水在她房间门口看花。那花是她养的那三盆兰花,他记得这三盆兰花放在风华客栈里没有带出来,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他走上前去,秦洛水头也不回,抱起花盆,将花放在院子里,让它们晒晒阳光。秦洛水看它们的目光好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让皇甫明月寒毛竖起,觉得可怖非凡。
“洛水,这兰花不是在客栈吗?”
秦洛水抬起头来,“我带来了。”
皇甫明月奇怪的围着她转了两圈,秦洛水问道:“怎么了?”
他啧啧称奇,“你放哪了?怎么上来的时候没看见?”
秦洛水微微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皇甫明月正要抬杠,停下脚步的时候看见前方拐角有个人影走了过来。那人一身和尚衣服,双手合十,手中有一串佛珠。他摇摇晃晃的闭目走来,好像一个不慎便能摔倒。皇甫明月合掌,正要说一声大师,突然觉得不对劲。
这人……没有呼吸!
三盘兰花摇曳了一下,秦洛水手一挥,那三盆花骤然不见。
对面那和尚身子晃了一下,倒在了地上。秦洛水刚刚看了一下他的脸,看的很清楚,是那天和她说话的普慈大师。
远远有人一迭声的喊“慧慈大师的尸体尸变了”,随即有好几个小和尚从对面冲了出来,见到慧慈的尸首倒在地上,再瞧瞧皇甫明月和秦洛水,一脸惊吓惶恐,“你……你们……做了什么?”
秦洛水合掌,和声道:“方才我和友人在院中谈话,慧慈大师突然从前方拐角处走来,走到我们面前时,便倒下了。我们并未做什么。”
那几个小和尚显然不信,只说:“你们……你们跟我们……去方丈那里吧……”
“当然。”秦洛水顿了顿,问道:“几位小师父能不能告诉我,慧慈大师是如何圆寂的?”
其中一个小和尚见她笑得温和,不像坏人,便将昨晚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昨夜夜间,因下了一场小雨,寺内比之以往越发显得阴沉静谧。云半遮弯月,寺中弟子纷纷在禅房打坐,客房中的客人也都纷纷卧榻而眠,正是这时,寺中远处幽幽飘来一声声嘶哑低沉的声音。
“洛——洛——洛——”那声音一直在念着这个字,声音似远似近,几乎寺中每个人——不管是打坐冥思还是已经睡去——都听见了。所有人都从中惊醒,那声音自他们醒来也不散去。几位法力高深的和尚出得禅房,在偌大的静安寺里逛了一圈,却也没发现什么。
之后他们去了正殿佛堂,发觉到了这里,那声音居然渐渐弱了下去。他们面面相觑,对视一眼,谨慎的进了佛堂,便发觉普慈双手合十,慈眉善目的端坐在地上,气息全无。
听完小和尚的讲述,皇甫明月皱眉道:“洛?读洛的字有很多,是河图洛书的洛,还是沉鱼落雁的落,或是络绎不绝的络……?”
这边有几个小和尚将慧慈大师的遗体送了回去,之前跟他们讲述的小和尚闻言说:“方丈觉得,应当是河图洛书的洛。”
他说完,引两人去找方丈。皇甫明月看了秦洛水一眼,悄声道:“你名字里,不正好有这个洛字?”
秦洛水敛了敛眉,“嗯……也不知那是个什么东西……”
皇甫明月低声问:“你不知道那是什么?”
“它一直藏在暗处,我没见过它,所以还不大清楚。”秦洛水点了点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被小和尚引到楠竹院。此刻楠竹院里没什么闲杂人,除了慧静之外,便是之前收到请帖的贵客,加上她和皇甫明月,一共有九个人。
其中武林盟主秦夜行、墨逝家主苏清袅、无颜阁阁主曲临江、当朝丞相和曾太傅他们早就认识,另两位据慧静介绍,是天下第一富裴家少主裴子文和江北第一帮少帮主唐栖梧。
这里面除了武林盟主、丞相和曾太傅是四旬多的老辈人,其他的都是差不多一个年龄的同辈中人,当即“幸会幸会”,“久仰久仰”之声不绝于耳。
楠竹院比之之前,多了一条软毛毯。几人依次盘膝坐在地上,秦洛水和皇甫明月坐在最末。
慧静大师说起慧慈的死,在场所有人都仔细聆听思索,半响曾太傅沉吟道:“无伤无痕?若是无伤无痕,那慧慈大师怎会无故去世?”
慧静合十道:“门下弟子仔细看过,确实是无伤无痕。”
唐栖梧道:“若是用毒,也无不可。”
慧静道:“请了仵作来看,并非中毒,也并非突然发了病。”
场中一片沉寂,皇甫明月颇为好奇,想问问秦洛水是什么情况,她却突然说道:“大师法力高强,应当看得出慧慈大师是如何死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她却不喜的敛眉,只去看慧静。
慧静合十道:“这正是请秦小友来的原因。”大师语气一顿,目中有凌冽之意,“听说慧静师弟死后尸变,去了秦小友那里?”
秦洛水微微一笑,“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