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他蹲在溪水旁清洗自己沾染了粘液的前肢,水流哗啦啦响。
他鞘翅曳地,末端沾染了灰尘,与背部肌肉的连接鞘穿过衬衫事先裁剪好的缝隙,正正好好,足够上下舒展。
清洗结束,他回到安萨尔身旁,“阁下,我可以借用机甲的散热管吗?”
安萨尔:“你要做什么?”
“晾衣服。”
“去吧。”
卡托努斯欢快地踱到腾图身旁,无视机甲的死亡凝视,抓住衬衫下摆,由下至上,整个脱了下来,晾在散热管上。
没了衣物的遮挡,水渍从他肩背与手臂滚落,没进被皮带紧扎的裤腰里。
他比看上去更结实一些,腰身劲瘦,刀劈斧凿般的薄肌散发着古铜器的美感,水洗过肌肉的缝隙,在天光下闪闪发亮。
战争没有在这具恢复力堪称恐怖的躯体上留下任何伤痕,他背部平坦,鞘翅缝隙向内凹陷,如同两道裂口,嵌进背骨中。
这种人类绝不可能存在的诡异生理构造,足以令任何一个人看后狂起鸡皮疙瘩。
唯有这种时候,他才表现的不那么像人。
腾图厌烦地哔哔:“喂,注意影响,不要大白天在智能机械面前袒/胸露/乳,你这个没有廉耻的军雌。”
“智能机械也要避嫌吗?我以为你们的运算模块里只有开炮和逃跑两条程序链。”
卡托努斯一脸纯粹的求知。
“你!”
腾图吱哇乱叫:“你这个可恶的军雌,快把你的衣服从我散热管上拿开!”
卡托努斯:“阁下答应了,你难道不听自己主人的话?”
“……”
嘿。
这只虫子居然学会拿安萨尔压它了?
它哗哗出气,散热管轰轰作响,衬衫上的水顺利地蒸干了小半。
要不是它的脑袋是钢铁做的,脊椎中枢坚硬无比,腾图的脸早就被这只牙尖嘴利的军雌气歪了。
卡托努斯得寸进尺:“谢谢,这下更快了。”
腾图:“哔哔哔哔——!”
呀,骂得好难听,都被健康智能模块消音了。
卡托努斯眼睛弯起来,幸灾乐祸,无声地笑,乐得直点头。
——
安萨尔用压缩面包蘸着汤汁,吃了大半锅石头蟹汤。
他们捕捉到的石头蟹数量很多,足有百只,但去头去内脏后,大部分营养物质溶解在汤里,可供咀嚼的肉类所剩无几,味道等同于一大锅厚重的烹烤玉米汤,虽然口感单一,比起土豆来说强太多了。
将近一周,安萨尔终于重新体会到了温暖的饱腹感。
可喜可贺。
他放下勺子,看向远处,得益于腾图的超速红温,卡托努斯已经穿上了干爽的衬衫,正在折腾军服的扣子。
虽然军雌有甲壳保护体温,即便穿着湿衣服也不会感冒,但卡托努斯此虫对自己的仪容仪表相当在意,过去是,现在更是,非要打扮得人模狗样才肯出来见人。
“收拾好了吗?”安萨尔问。
“随时可以出发,阁下。”卡托努斯走出来,“我去清洗锅具。”
“好。”
回答完,安萨尔刚要离开,便听卡托努斯犹疑道:“阁下……”
“怎么了。”
“这个虫子好吃吗?”
他双眼紧盯着安萨尔,恨不得用上自己所学过的所有微表情与侦查侧写常识,来判断对方给出的答案是否口是心非。
安萨尔:“还可以。”
卡托努斯闻言,紧绷的脊背一松,轻哼一声,步伐轻快地抱起锅走向溪水。
安萨尔注视着他的背影。
军雌在溪边半跪,一只手舀着溪水刷洗,没过多久,手指并拢,在锅壁上刮下一层黄糖色的奶汤,确认安萨尔所言是否属实一般,含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