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落地了。”
——
砰。
安萨尔感觉自己浑身的骨骼和血液都被震了出来,在血管和经络里疯狂奔走、冲撞,谴责他的鲁莽与冒险。
即便军雌已经在努力抵消重力,但坠落的太快、太高,饶是他这种身体素质强悍的生物,也难以毫发无伤。
安萨尔倒是还好,因为身下有军雌垫着,没有伤及五脏与四肢,在缓过最初反震的力道后,另一个困扰他的问题出现了。
军雌用力按着他的脑袋,即使隔着军服,但由于太过紧张,他块垒分明的胸肌算不上那么绵软,压迫鼻梁,几乎糊了他整张脸。
——他快没法呼吸了。
安萨尔手臂撑地,试图把自己脑袋从对方手臂的围困中拔出来,然而军雌眉心紧蹙,手肘一弯,如同强硬的烙铁,牢牢将人按了下去。
安萨尔手掌一滑,狼狈地摔回去,生无可恋地闭上眼。
“卡托努斯……”
他喉咙里含着肺部被压迫咳出的血,说起话来气不太足,听着低沉又无奈。
他拍了下卡托努斯的手臂,试图唤醒对方宕机已久的神智,尽可能无视脸上的触感,绅士道:“你,压到我了。”
他改了个措辞,没敢用‘挤’这个字,听上去不够尊重人,哦不,虫。
“我没有。”
卡托努斯眼冒金星,落到实处的感觉其实没比在空中好多少,一脸懵地眨着眼睛,竭力维持着保护的姿势。
他其实根本没理解安萨尔口中的‘压’意味着什么,他就是习惯性辩解,就像每次教官问他为什么不遵守军雌守则,他都要辩解一遍那东西的含金量不如一张擦手的纸。
他一边脑子停摆,一边下意识安抚:“不要担心,阁下,我们落地了,死不了了。”
安萨尔眉头紧蹙。
死不了?
死是死不了了,那他现在窒息的问题谁来给他解决。
靠卡托努斯这个始作俑者吗?
他动了动下巴,趁着卡托努斯愣神期间,强行掰开军雌的手臂,把自己拔了出来,单手撑在地上,居高临下地凝视对方,一手捏住了卡托努斯的脸颊。
卡托努斯下意识张开了嘴:“……”
“吸气。”安萨尔命令道。
卡托努斯胸膛抬起。
“呼气。”
卡托努斯沉了下去。
“氧气走到脑子了没?”安萨尔问。
卡托努斯:“……”
军雌的夜视能力过于优越,以至于他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的每一丝表情。
细碎的褐色短发遮在睫毛上,眉眼锋利,疏冷而威严,唇薄齿白,锋芒毕露,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度尽显。
人类皇子无论何时都是完美无缺、高不可攀、如在云端的。
即便现在也是如此。
卡托努斯缓慢地眨着眼睛,点头,又摇头。
安萨尔眉心稍松,看着卡托努斯这副样子,逐渐觉得有意思,语气缓和几分,轻轻晃着对方的下巴:
“问你走哪了,理智还在吗,能分析好我的话吗?”
卡托努斯:“……”
“说。”安萨尔催促。
卡托努斯懵懵地思考片刻,捉住安萨尔的另一只手,放到了自己胸上,用力按了按。
“到了,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