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不管你是谁,把枪扔了,”那个警察说,“老实点。”
Deckard没有回头。听上去,那是个还算聪明的家伙。他决定暂时不反抗。他把枪重重地扔在了脚下,但他知道,无论发出多响的声音,Owen都不会醒。
警察把枪踢向了更远的地方,然后反扣Deckard双手,扣上束线手铐带。最后,他拿出对讲机,通知政府增援。因为整层楼很可能只剩他一个警员。截至目前,事情的发展仍然在Deckard的控制之下——警员P226里子弹不多,如果没有猜错,那枪膛里只有一发子弹。
Deckard瞥一眼对街大楼,没有发现警方的狙击手。一般,狙击手只会用来保护政府要员,可笑的英国政府不会在此浪费警力,去等候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鬼魂。所以,Deckard不想再浪费时间,他开口道:“我要带走我弟弟。”
警察一愣:“你说什么?”
“我要带走Owen Shaw”这不是询问,而是陈述他的想法和接下来的行为,仅仅是通知一声而已。
Deckard并没期待这个看上去还有点脑子的警察会蠢到直接答应他,甚至当他听到警察厉声喝止并爆出粗口时,是很兴奋的,如同野兽闻到一点血腥味。他握住拳轻轻扭动了一下手腕,从袖口里掉出一块刀片。他用手指捏住刀片,两三下铐带就断了。
双手迅速从禁锢中挣脱以后,Deckard幽灵一般悄悄贴近他身后,刀片迅速靠在他的颈动脉上。“你不要乱来。”警员说。
被吓坏了的可怜虫,Deckard想着。“我是你的话,我会闭嘴,”他说,“然后深呼吸,等你的英国政府来救你。”
“虽然我知道你肯定是冲着他来的,但Owen Shaw是一级罪犯,”警员的喉结贴着刀片蠕动了一下,“你真的要带他走?”
“是的,”Deckard沉声说,“可我不想随便就这样伤害你。有这打算的话,我也不会在这儿和你讲话。我一个人出入医院很简单,带个人出去却很麻烦,”他拿过警察手上的枪,“我会把枪抵住你的头,办完该办的事。”
Deckard把枪抵住他颈背,只要按下扳机,警员的脖子就炸了。警察说:“你带着他,是出不去的。”
“闭嘴,”Deckard说,“你阻止不了我。”
Deckard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是从Owen口中。
那年Owen二十岁,似乎为了证明自己,而义无反顾踏上了和Deckard一样的路。Deckard劝过他,但无果。Owen说,“你阻止不了我。”
随着军队的磨练,Owen的身体越来越强韧,肌肉仿佛要从衣服下面爆裂而出,每一寸都是阳刚。无法想象他曾沉溺于毒品,他混沌的过去似乎洗涤殆尽,专注一件事的欲望环绕着他,他却感知不到。从前的目标只是似烟似雾,现在却开始变得清晰又简单,他只需要跟着Deckard,然后把每一步踏得坚实而毫无差错。
他在军队里的外号叫机修工,这并不说明他的外表就如机修工一样油腻邋遢、不修边幅。这个外号必须要在他的外表下探索。早年的英俊和冲动变成了一个军人该有的缜密坚强。但Deckard没想到的是,他有过什么经历,Owen也会去体验,并收藏他的一切,像哥哥真正的影子。
1998年,Deckard在SBS的最后一年,陆战队第40突击队和第539突击中队前往刚果执行任务,他负责海岸雨林的侦察。那里空气湿热、环境极其恶劣,还要遭受毒蛇、各类毒虫的侵袭。任务开始后,他就强忍着困意,不眠不休。到第五夜,Deckard周围已经不剩多少战友。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在这里,因为有Owen,他决不允许自己无法生存。
突然,雨林里的从落轻微地动了下,有火药的味道。这样的认知让他骤然跃起,条件反射般的趴下,摆出了潜伏防备的姿势。小心谨慎才能确定了对方身份,判断出下一步该怎么走。
在月光的照射下,对面的人渐渐清晰起来,绿色的贝雷帽扎在肩上,胳膊上还包着半截湿透的布,看样子是从背心上撕下来的。
Deckard把枪上了膛。
那人却早一步,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对准了Deckard,“不要乱动。”很低的一声警告,却足够让Deckard想要发起的进攻姿势停顿在了那里。太熟悉的声音。Deckard眼睛在那人污糟的脸上看了许久,才慢慢开口:“Owen?”
“是的,”Owen冷静地收起了枪,补充了一句,“是我,哥哥。”
回答里没有惊奇,更没有惊讶或者惊喜,平淡镇定,出乎Deckard意料。“只剩你一个了吗?”Owen问道。Deckard嗯了一声,看着弟弟的脸,还好,他没受多大伤。
“太糟了。”Owen观察了周围的情况,坐了下来,轻轻说:“我也是。我们队都散了,我不知道他们是死了还是失踪了,只有我一个。”
Deckard的额头和眼角受了伤,在淌血。Owen从背包里拿出一段纱布,熟练地绕过Deckard的额头。在这个时候,纱布是珍稀品。
Deckard拿掉Owen的手,沉声道,“先把你的胳膊搞定,我不需要你的照顾。”
“你已经感染了,”Owen硬邦邦地拒绝,“而且部分已经化脓,我们被困在原始森林,除了野兽,还有全副武装的敌人。不等他们来找你,你自己能出去的几率有多大?你想死在这里吗?”
Deckard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