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金吾掌管皇帝仪仗,向来是鲜衣怒马、威风八面的象徵。
当年光武皇帝年轻时便嘆“仕宦当作执金吾”。
如今吕布身居此位,又封温侯,更不肯锦衣夜行。
这日他亲率二百緹骑往王允府。
緹骑们个个身著橘红织金锦衣,外罩玄铁细鳞甲。
人人手持鎏金铜殳,日光一照,金光泼洒。
胯下白色高头大马踏过青石板路,蹄声嗒嗒,端是招摇过市。
吕布骑著赤兔马,金甲锦袍,身高九尺,手持方天画戟,更显得气宇轩昂,威风凛凛。
引得人们爭相观看。
到了府前,成廉策马出列,对门客朗声道:“执金吾温侯驾到,特来拜访王府君!”
门客见这阵仗,哪敢怠慢,忙不叠面通报。
吕布勒住马驻足等候,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著鞍前的鎏金饰件,目光扫过王允府门时,带著几分刻意的从容。
门旁老梅树上,两只喜鹊正扑棱著翅膀嬉闹,啄得落叶簌簌往下掉,倒添了几分活气。
不过片刻,王允便从宅內快步走出,袍角带风,老远就躬身拱手,笑容恳切:
“贵客登门,真是蓬蓽生辉!下官不知温侯驾临,迎接来迟,万望恕罪!”
吕布听著这低眉顺目的话,心里熨帖。
前世,王允是位列三公的司徒,吕布不过是个中郎將,得仰头看对方脸色;
诛杀董卓后即便同掌朝政,王允也总把他当剑客,话里话外带著轻慢,把他的諫言当耳旁风。
若不是要借他的勇力,早把他撇到一边去了。
那会儿的憋屈,他至今记著呢。
如今他是温侯、执金吾,王允是河南尹,官职比他低一级,身份掉了个个。
吕布忍不住要端一端架子,出口前世恶气。
他没立刻接话,只抬眼瞥了瞥那梅树,任由王允垂手侍立在旁。
王允见他盯著喜鹊出神,想起袁隗的美人计,便凑趣笑道:
“温侯一来便有喜上梅梢的吉兆,瞧这喜鹊闹得欢,温侯近期定有大喜临门!”
这话正戳中吕布的心坎。
他眼角眉梢不自觉放鬆了些,可不就盼著喜事?
太后虽应了將貂蝉赐他为妻,却总拖著,没定日子,难不成这喜鹊应在此事?
吕布嘴上却道:“我能有什么大喜?这两只喜鹊落在王府君府里,该是你要沾喜气才对。”
王允忙侧身引道:“温侯说笑了,快请入內。”
吕布“嗯”了一声,翻身下马,与他並肩往客堂去。
两人都揣著心事。
到了客堂,一番寒暄之后。
王允屏退左右,只留两人相对而坐。
吕布指节敲著案面,开门见山:“王大人,我倒要先恭喜你。”
王允一愣,拱手道:“温侯此言,喜从何来?”
“太后让我给你带个话,”吕布身体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
“她要动袁氏了。袁氏若垮,这空出来的位置,你可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