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脸色缓和,“你的婚礼,老夫————去了。”
吕布脸上顿时露出真挚的喜色,再次躬身:“多谢使君成全!”
腊月初五,雒阳,西园。
这一日的西园,被装点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
朱漆迴廊悬掛著连绵的宫灯与彩绸,校场之上,锦帐如云,宾客如织。
公卿百官身著朝服,军中將校顶盔贯甲,雒阳富商衣著锦绣,司隶各地郡守县令,身著匈奴华服、头戴貂尾的於夫罗及其部族贵人,皆肃然在座。
此时的后堂严氏正为吕布整理並不需要整理的衣冠,动作轻柔而缓慢。
吕布看著她,流露出一丝愧疚:“夫人,今日————辛苦你了。”
严氏手微微一顿,抬起头,脸上是温婉的笑容。
“夫君说的哪里话。红昌妹妹是太后义妹,乌云妹妹关乎汉匈邦交,此乃国家大事,更是夫君的喜事。
妾身为正室,自当为夫君张罗,何来辛苦。”
她的话语滴水不漏,但吕布却能听出那平静语调下的一丝落寞。
他伸手想拍拍她的肩,严氏却已自然地后退半步,躬身道。
“吉时已到,请夫君移步前厅,莫要让太后与宾客久等。”
校场之上,钟鼓齐鸣!
在皇家仪仗的引导下,何太后携少帝驾临,登临预设的凤座龙椅。
全场瞬间肃静,所有人躬身行礼。
旋即,新娘的仪仗入场。
左侧,太后义妹,红昌君貂蝉,身著繁复华美的玄色镶红缘曲裾深衣,头戴珠翠步摇,以团扇遮面,在宫娥的簇拥下裊裊而行,仪態万方,尽显汉家贵女的雍容雅致。
右侧,南匈奴居次,挛鞮乌云琪琪格,则是一身匈奴贵族嫁衣,漆黑为底,绣以金狼图腾,头戴华丽的羽冠与宝石额饰,英气勃勃中带著异域风情,她目光明亮,毫不怯场地走向礼台。
两位新娘,一汉一胡,一柔一刚,宛如並蒂莲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引来阵阵压抑不住的惊嘆。
然后,全场焦点匯聚一处。
吕布,身著玄端礼服,虽无甲冑在身,但那伟岸的身躯与龙行虎步的姿態,依旧散发著雄浑气概。
“礼——启——”礼官高亢的声音响彻全场。
何太后缓缓起身,凤仪天下,亲自担任主婚。
她的声音清越而威严,传遍校场。
“今日,吾奉皇帝之意,主此婚仪。
大汉左將军、温侯吕布,忠勇盖世,功在社稷。
今聘娶朕之义妹红昌,联姻匈奴挛鞮部居次乌云琪琪格。
此乃天作之合,既固家国之基,亦结汉匈之好。
望尔等今后,同心同德,辅弼汉室,福泽苍生!”
接下来,礼官声音悠扬高喊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吕布转身,面向两位新娘。
他微微躬身,貂蝉与琪琪格同时还礼。
“礼—成—!送入洞房!”
观礼席上,严氏紧紧握著女儿玲綺的手,坐姿笔直,脸上带著得体的微笑,目光却似乎没有焦点。
只有当玲綺好奇地问“爹爹为什么要娶两个新姨娘”时,她的嘴角才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轻轻搂住女儿,低声道:“因为爹爹————是做大事情的人。”
观礼席上,蔡邕看著人群中春风得意的吕布,又瞥见身旁女儿蔡淡清冷孤寂的身影,心中很不是滋味。
蔡淡的目光在吕布身上稍一停留,便立刻移开,好似漫不经心。
但眼神中那一瞬间的温柔,以及不自觉扬起的嘴角。
他这做父亲的,何尝不懂?
他想起之前吕布和淡儿的流言,吕布为了保全淡儿顏面,特意聘请她为吕玲綺之师。
想必吕布对於谈儿也並非无情。
自己是不是该舍下这张老脸,为女儿去爭一爭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