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郡,白波谷,白波军大寨
大寨之內,烟气繚绕,人头攒动。
窝棚杂乱无章地挤在一起,到处都是面黄肌瘦的百姓。
大多数人衣不蔽体,不少汉子光著黝黑的上身,一根根肋骨清晰可见小。
深秋的风已经很凉,但很多人还穿著夏天的破布,头上戴著满是污渍的黄巾。
小孩们大多光著身子,瘦小的身子上顶著个大脑袋,在泥地里跑来跑去。
整个寨子里瀰漫著一股难闻的气味。
议事厅中,白波军渠帅郭太坐在虎皮大椅上,召集各路头领议事。
他面色黝黑,頷下虬髯如戟,一道刀疤从额角划至脸颊,平添了几分凶悍之气。
虽穿著渠帅的锦袍,却难掩其草莽本色。
“刚得了確切消息,朝廷派左將军吕布前来河东,名为討伐牛辅,实则欲將我白波军一併剿灭!
更有人言,吕布大军可能会舍了南北大路,冒险穿越王屋山,从中路直扑我白波谷!”
此言一出,宛如平地惊雷,帐內原本有些喧闹的气氛瞬间凝固,眾头领脸上皆是大惊失色。
“吕……吕布?!”
头领韩暹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有些发颤,
“那个杀了董卓的吕布?他的并州狼骑可是凶悍无比啊!”
李乐也是脸色发白:“这可如何是好?那可是连董卓都能宰了的主!”
胡才更是急道:“要不……咱们赶紧收拾收拾,往深山里撤吧?避其锋芒再说!”
此言一出,竟引得几人附和,帐中顿时瀰漫起一股恐慌畏战的气氛。
“混帐!”
郭太见状,猛地一拍案几,勃然大怒,虬髯戟张,怒视著主张搬迁的几人:
“搬家?说得轻巧!我部男女老幼十五万之眾,罈罈罐罐无数,是说走就能走的吗?
未战先怯,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我白波军如今兵强马壮,岂能怕了他吕布区区数千骑兵?!”
他强压怒火,环视眾人,声音沉了下来,分析道:
“再者说,这消息是真是假,尚难断定!
尔等细想,那王屋山山路崎嶇,鸟道羊肠,大队骑兵如何通行?
輜重如何转运?
他吕布是沙场名將,岂会不知此乃兵家大忌?
依我看,这多半是牛辅的诡计!
他惧怕我等趁他与吕布交战之际,端了他的安邑老巢,故以此谣言惑我军心,诱使我等將兵力调往山中,他好安心应对吕布!”
郭太站起身,走到粗糙的地图前,指著王屋山方向,语气转为狠厉:
“即便,即便那吕布真箇狂妄,敢从这绝地里钻出来又如何?”
“他长途跋涉,人困马乏,我等以逸待劳,据守险要,再聚眾围攻!
他吕布就算是铁打的,又能碾几颗钉?
难道我五万之眾,还耗不过他几千疲兵?”
“传令下去,各营加派岗哨,严密监视山路动静!
但有不测,立刻来报!
我等严阵以待,叫他来得去不得!”
眾头领见郭太分析得有理有据,且態度坚决,方才的恐慌稍减,也只得点头领命,各自回营安排。
头领杨奉回到自己营中,脸色有些阴沉,坐在那里默不作声。
这时,一名年轻小將走了进来,他身材魁梧,面容刚毅,正是徐晃。
见杨奉神色不豫,徐晃问道:“杨头,方才议事,可是有什么烦难之事?”
杨奉嘆了口气,將郭太的判断和命令说了一遍,末了忧心道:
“……渠帅担心吕布从中路来,令各营加强戒备。
吕布凶名在外,若真被他突入谷中,確是麻烦。”
徐晃听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隨即脸色恢復如常,从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