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丁原和张辽皆是一怔。
北边是驻扎在野王县的张杨,虽同属并州武將,曾是丁原部下,但如今张杨参加反何联盟,名义上是袁绍附庸。
“不错,正是北边。”吕布语气篤定。
张辽道:“温侯可是要劝降张杨?”
丁原和闻言,神色尷尬。
吕布、张辽,张杨,同为并州军中的翘楚,私交甚篤。
未料到,今日三人兵戈相向。
丁原到任并州刺史,便徵辟三人为从事,是三人的举主。
劝降张杨的差事,说不得要落在他头上。
可他对於劝降张杨毫无把握。
吕布点头,神色篤定。
张杨年纪稍长,性格温厚仁和,对他这个锋芒毕露的年轻同袍,多有照拂,情谊犹如兄长。
前世,他声名狼藉,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却也有几人,与他生死与共,是他失败的人生中,少数温暖的回忆。
但细数下来,却也並非全是真心。
张邈迎他入兗州,是看中他这把刀能对抗曹操;
陈宫为他出谋划策,是因与曹操决裂,各取所需;
高顺、张辽、成廉、魏越,他们是他的部曲,忠义是其本分,追隨是宿命。
这些人,或因形势,或因身份,总归是“有缘由”地站在他身边。
唯有这个面容敦厚的张稚叔,从未在他身上图谋过什么。
在他如丧家之犬流亡时,是张杨开营门供他棲身;
在他被曹操困死下邳,天下皆视他为冢中枯骨时,还是张杨,不惜以卵击石,出兵偷袭曹操后方,试图为他解围。
虽然最终兵败身死,徒劳无功。
但这份情义,无关利益,不计成败,纯粹得让他这个习惯了背叛与算计的虓虎,竟不知如何回应。
他心中篤定,张杨绝不会负他。
想到这里,他当即修书一封,令亲信乔装打扮渡河,去面见张杨。
三日后,亲信归来,呈上一封密信:“温侯!张杨將军回信!”
吕布展开绢帛,快速瀏览,脸上笑容愈发明显。
他將信递给丁原和张辽。
信中,张杨言辞恳切。
“奉先吾弟:见字如面。
兄已亲率部眾,控扼河內要津平阳港及北岸渡口。
港口舟船俱在,守军皆已归顺。弟可命大军转进至此,兄当確保渡河无虞。
“”
吕布得信大喜,对丁原、张辽道:“稚叔已为我等打开北门!使君可与文远在此佯攻,令王匡无暇兼顾。布率领骑兵精锐沿河北进,移师平阳渡!”
丁原看完信,仍有些疑虑:“奉先,张杨虽与你有旧,但如今各为其主,此举是否太过行险?万一有诈————”
吕布收起笑容,语气低沉,带著前世的感怀。
“使君,我了解稚叔。他重情,更心向汉室。即便天下人皆负我,稚叔,也不会。”
黄河北岸,怀县大营。
王匡站在望楼上,眉头紧锁,盯著南岸连日来不曾停歇的旌旗调动和愈发激烈的强攻声势。
身后脚步声响起,部將郝萌快步登上望楼,语气忧虑。
“府君,情况有些不对。”郝萌抱拳道,“这张辽几日来的攻势猛烈,远超以往。末將总觉得,他们像是在掩饰什么,或者说————在为什么真正的杀招打掩护。”
王匡目光依旧盯著对岸,沉声道:“吕布骑兵再锐,无水师战船,亦是枉然。只要守住渡口,他便过不了这黄河天险。”
郝萌疑虑未去。“府君,南岸之敌尚在明处,末將所虑者,在北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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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边?”王匡终於转过头,看向郝萌。
“正是。野王的张杨,与那吕布乃是并州故旧,私交甚篤。如今吕布大军压境,万一张杨与吕布暗中勾结,从我北面而来,那我军將腹背受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