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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麟趾 > 番外三:中元

番外三:中元(2 / 2)

“很疼吧?”

“我爹爹有很厉害的伤药,我让他拿给你……好不好?”

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就连几案上的烛火,都没有在他连问几句之后为他多跳动几下。但他依然扬着头,似是在等待什么。

一个成年人,沉默而放任地看着一个幼童冲着空气喃喃自语,这本就是一幅诡异的画面。何况是在七月十五的子时。

这是元儿的生辰,也是中元。众口相传中鬼门大开的日子。

元儿又等待了一会儿,然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转过头来看着李兆麒。

“他不让我这么问,但是爹爹……你想不想见他?”

李兆麒没有回答,他抿着嘴唇看着因为仍然高热未退而脸色潮红,眼神却异常坚定的儿子。

“咱们宅子里有许多人,好像你们从来看不到。他们总是想钻进我身体里来,要我带他们来找你。每个人的样子都很吓人,但我从来都没有让他们得逞过……”小孩子说得很急,但口齿依然清晰,“但是……如果爹爹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这个人进来。”

沉默如同夜色一般粘稠得令人窒息。他期待地看着他的父亲,却看不懂他在想些什么,于是小孩子被其他事情吸引了注意力,他的目光追逐着什么东西,缓缓的向李兆麒挪去,最终停在李兆麒的身侧,然后,他忽地睁大了眼睛。

“爹爹,他在……”

“不用告诉我,元儿。”李兆麒突然开口说道,“我不见他。”

“可是……”

“每个人都要遵守世间的各种规则,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决定负责。既然为自己选择好道路,不管结局如何,都必须接受和遵守——这是我和你差不多大时,一个我曾经很是信服的人告诉我的。他不能被我看到,自然是有其原因,如果通过你来改变这一点,那么和那些凶神恶煞又有何区别?另外——”他转过头,顺着元儿的眼神盯住那一小块虚空,

“我大概该请七大名山的道长们来做一场中元法会了,让那些该往生的,该投胎的,该永世不得超生的,都滚到自己该去的地方去。“

李兆麒是被琴声唤醒的。

琴声低沉通透,却偶尔跳出几串佻达灵动的音符,仿佛春冰初融时潺潺流过,不时溅起水花的溪水,仿佛是斜斜挑起的一边嘴角,仿佛带着温热的鼻息在耳边低低响起的笑声,仿佛这初融的溪中流淌的是酒而不是水,仅仅是听其声闻其味就让人醺然欲醉。

是《酒狂》。李兆麒并不曾习琴,但这曾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曲子。

他起身披衣,走了出去。

抚琴的人在庭中,背向他席地而坐,长发披散,将琴放在腿上,对他的出现恍若不觉。李兆麒静静地等到整首曲子奏完,方开口说道:“你就那么想要一场中元法会?”

那人回过头来。即使是作为一个死了多年的人,他的气色也算不得太好。苍白着一张脸,眼眶青紫,再加上高高的肿着一边嘴角,看起来就像刚被揍了一顿——如果鬼魂也能被打得破相的话。他将琴放在一边,站起身来,向李兆麒咧嘴一笑,似乎扯到了嘴角的伤,啧了一声,皱起眉毛。

“是啊,说不定就是因为你刚刚的话,我才特意跳出来,指望你帮忙超度我呢。”

“你居然会记得我说了什么,这可真让人感动。”李兆麒冷冷笑道。

“可谁能说你现在见到的是我。这只是你的一个梦。说不定并不是我托梦来见你,说不定真正的我早就转世投胎满地乱跑了,说不定只是你太想我了,才会梦到一个……”

“不会,”李兆麒淡淡地打断他,“如果是我做的梦,你才不会装腔作势地弹什么《酒狂》。”

虽然夜色沉沉,他仍然看到对方玩味地挑起了眉毛。

“哦?照你说……”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李兆麒已带着武林龙首那迫人的气势走了过来,揪住他的衣领,然后,就像担心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让他闭嘴一样,不容分说地吻了上来。

李兆麒本已做好准备,感受到冰冷黏腻的两片嘴唇——鬼魂不都该像刚淋了一样雨一样,湿哒哒冷冰冰的么?但他所触碰到的,却一如记忆中那般干燥而柔软,并不比他自己更冰冷一些。唇与唇相触的那一刹那,熟悉的酥麻感就像把锋利又带齿的刀,从他的嘴角猛地划到耳根。李兆麒的睫毛重重地抖了几抖,他越发用力地攥住手中的衣领,才算勉强压下了全身上下都要颤栗起来的冲动。

这也许真是个梦,一个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应景的梦。

他被这个想法逗笑了,在对方青肿的那一侧嘴角重重地咬了一口,满意地听到他低低地痛呼一声——就好像死人也会觉得疼似的,李兆麒带着一种恶狠狠的快意想。自从他吻上来就僵立不动的杜凤展全身一震,如同在帐后埋伏多时的刺客等到了掷杯之号一般动了起来。他报复一般衔住李兆麒的下唇,舌尖若即若离地扫过去,一点点加深这个吻。他的手扶住李兆麒的后脑,顺着头发缓缓下滑,终于落在他颈上,轻轻地捏了捏。

李兆麒任由自己在这个吻中沉迷了一小会,然后手上稍稍用劲,将对方推开一步,用拇指抹去唇上发亮的津液,“……这才比较像我的梦。”

杜凤展用幽深幽深的眼睛久久地看着他,叹了口气,轻声唤道:“麒弟……”

“麒弟?”他冷冷地笑起来,“我已经三十一岁了。乖,来叫声哥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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