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家庭团圆是维奥莱塔的梦想。”
“特瑞萨和克里斯多巴是在这个国家出生的吗?”
“是的,”古特瑞丝夫人说:“父亲走了。”
她对那父亲嗤之以鼻,“啪”地把手袋关上。
“如果他们出生在这里,他们就是美国公民,受美国政府的监护。这即是说政府将会照顾他们。”
古特瑞丝夫人像混凝土浇筑的桌子一样一动不动:“那不对。”
“这不是只针对我们。这是法律。”
“法律是错的。”
我呷了一口酸甜的柠橙汁。我不想陷于情绪比的争论当中。我是一个联邦政府的特工――理所当然我相似的社会有义务、有同情心去关心我们中像特瑞萨那样失去了亲人,受到了伤害的人,她幼稚的脸现在就像石头雕刻的一样呆滞。蒙蒙小雨已经飘过了,一缕阳光刺穿一块厚厚的乌云洒在远方。我能看出,对特瑞萨来说,虽然仅仅是离开了那所公寓里她的秘密场所一小会儿,但是坐在这里仍然是痛苦的,她怀着孤独,毫无戒备地瞪视着这个世界。
“哪天是你的生日,特瑞萨?”
她看了看古特瑞丝夫人,什么也没说。
“跟我说吧,你一定知道你的生日。”
她低声说了一个日期。
“你想要什么作你的生日礼物?”
“我想要一张床。”特瑞萨毫不犹豫地说。
“你没有床?你在哪儿睡觉?”
“厨房的桌子下面。”
我抬起头来,目光投向了那条遥远的光线,心里想尽管太阳眼镜能够最好地遮蔽紫外线的照射,但是透镜本身却不是黑的――根本不够黑。
特瑞丝的眼睛还盯在她的空盘子上。
“想再要一只热狗吗?”
她点点头。这个物品丰富的快餐小酒吧所有的每一样东西我都买了两份:爆米花、冰淇淋三明治、玉米饼片,看着孩子们将它们一扫而光。
“告诉他们到处走一走、玩一玩。”
古待瑞丝夫人用西班牙语重复了一遍,但是孩子们全都没动。如果你并不是一个前来野餐的大家庭中的一员的话,在这个“旅行城”中是没有什么鬼事好做的。我希望在我从电话簿的前几页把它找出来时早知道这点就好了。你可以去修在又黑又旧的大车库里的运输工具博物馆,看看19o2年的救火车,或者爬上像陷在泥潭里的钢铁怪兽一样僵立的火车头。但特瑞萨和克里斯多巴什么都不想做。他们都是一只手拉着古特瑞丝夫人的手,蹲下来,把另一只手臂缠绕在她壮硕的小腿上。
“让他们去玩。”我尖声地重复道。
她说的时候嗓声更加尖厉,他们很不情愿地拖着脚步朝小车走过去。
“如果他们自己的家庭不能确定下来,特瑞萨和克里斯多巴就只好让人领养。”我告诉她,说得很缓慢,带着绝对的确信的权威,尽可能的清楚和刨除感情因素,正是你像一个罪犯宣布他的权力的那种方式。“由我去与有关的机构接洽好了。”
古待瑞丝夫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的双手都已经掩在了嘴上。她方形的宽厚指甲上涂着上红色的指甲油,有三个或者四个从廉价商店里买来的戒指套在粗壮的手指上。
“我爱这些孩子!”她叫道,“而且你会帮我们的。”
“我们应该想想怎样做更正确。”
“什么是正确?”古特瑞丝夫人问,“维奥莱塔想要创造一个好点儿的生活。在美国赚了钱寄回给她的孩子。她只有十八岁。她坐公共汽车从墨西哥城来到提园那,在车上她破男人们强暴了,令人发指的**,就压在车底板上。这正确吗?”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法律。”
“她刚刚离开一个婴儿,**里还胀满了奶水,法律可不管这些。”
克里斯多巴和特瑞萨在长传后面躲躲闪闪的,最后古特瑞丝夫人再也忍受不住了。她站起来去看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然后拽着克里斯多巴的胳膊把他拖过来。
“这位小姐是警察,”她富于技巧地说,把他推到我面前,“让她看看你做了什么。”
克里斯多巴拒绝抬起头来。古特瑞丝夫人把他的手从他的口袋里拉出来。他攥着一个价值约六十九美元的塑料玩具小汽车。
“从别人的生日聚会上输过来的。”她粗鲁地摇晃着他,“你这个小贼。”
她盯着我。因为我知道什么东西对于孩子来说是最好的,所以当然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我领着他穿过广场:“我们不能拿不属于我们的东西。”我轻声地向他解释说。
我们走过那个敲碎了的彩饰陶罐,有一些糖果,和一些小玩具散落在潮湿的草丛里。
我推着他来到那场生日派对中的父亲面前,“克里斯多巴拿了这个,但是他知道这是不对的,所以他想把它还回来。”
但是男孩丝毫没有屈从的意思,玩具车仍然紧紧地攥在手里。
“没关系,让他拿着吧。”那男人说。
克里斯多巴挣脱了我的手,带着眼泪奔到他姐姐那边。
“谢谢你。”我唯一能说的,“非常感谢。”
我并未完全说出我的意思。我有些紧张,尽管天气阴冷,但汗水已将我浸湿了。我并不想拿走他的小汽车,我根本就不想到这儿来,但是我曾经为我的堂妹的孩子们,这些无父无母,心灵受到创伤,生活在不快乐中的孩子们许下过诺言,要带他们到这个“旅行城”来度过一个下午。而旋转小木马还在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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