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丝游转,抽丝剥茧般,转瞬便迎来了八月十五中秋节。
中秋是为赏月、是为团圆,是为共婵娟。不过对于齐暮、谢子霖来言,怎般的,都有点过着无味,不过可惜的意味了。
不过这楼兰中秋的月,却是不凡。大如银盘,清辉满室,星星又多又密,这日又行东风,简直可以吹落半天星,今日不寻常。
他们几人要去楼兰皇宫,拜会楼兰王。因为这个,齐暮和谢子霖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了。
楼兰的朝服,无等级阶度之分,均为赤红色,上绣楼兰雄鹰,金线打底,看起来也是极为的华丽惊艳。
齐瑾穿的就是这个,孟广生因无官职,穿的倒是较为随意的白色锦衣。至于齐暮和谢子霖,齐瑾却是给他们找了一般随从的紫衣。等装扮完毕,一群人也就浩浩荡荡的去王宫。
为了方便行事,齐瑾自己坐了一顶轿子,孟广生,齐暮,谢子霖三人一轿,虽然路途不远,但是这种情况下,稍微有点身份的人,一般总得做做样子。况且,孟广生腿脚不好。
也就未走了多长时间。轿子停顿了一下。齐暮就听到有人用洪亮的声音,道了句漠王有请。
随即就继续向前,走了有一柱香的时间,轿子才是真正的停了下来。
接着车夫就掀开轿帘,搀扶众人下来。因为是夜晚,华灯初上,火树银花,齐暮刚出来,竟是被这耀眼晃了一下。
也对。自别建安后,未见杨柳依依,灯如昼,凤箫声动,玉壶光转。而这楼兰王宫却是与建安皇宫,相似之处,颇多。
所以齐暮和谢子霖一下车,便是意料之中的失魂落魄。等齐瑾叫了他们几声才好。此时他们停留在这,已经又来了不少官员,个个身着不凡,言笑晏晏的各自寒暄,几人见了齐瑾,也是毕恭毕敬的打招呼,客套。齐暮跟在齐瑾身后,推着孟广生,随着人流,向里走。
走到一地处,方又见真乾坤。
该是个御花园,辟了个极大的场子,摆上大理石桌,十一二张,上稳各种精致茶点,悬着一壶精致好酒,不远处,亭台楼阁,应有尽有,身边,各种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倒也是宜景宜情,雅致无比了。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不远处的楼阁,上面围了淡雅轻盈的帷幔,想来一阵也是有节目的。
齐瑾和孟广生先入座。隔了一阵,缓缓来了许多人,顷刻之间,十一二张桌子,便坐满了人。
也就又等了一阵,青衣王冠那人,就在几个带刀侍卫的保护下,走了进来。
齐暮抬起眼,打量了这人一番,身量不高,颇有些瘦弱之意,白面无须。即使不笑,唇也似勾着似的。有着深深的法令纹。众人一看他来,齐齐告了一声福。
应该是楼兰王,齐暮在身后小心的勾了一下谢子霖的手,见他无反应,仰头一望。
啧啧,好嘛,这人又站立成一块木头,正瞧着人家楼兰王在目不转睛呢,赶紧伸出手,拧了他一把,把他拧回神。
就又听到这楼兰王让笑容可掬的,大家坐下。说了几句官话,
宴会也没有个什么好玩的,只是楼兰王会摆放很多平时吃不到的糕点款待众人,但是对于齐暮来说,并没有什么,因为他站着,是吃不到的啊!
这楼兰王,先和众人闲聊了一番,说今年比之去年,粮食增产了多少,来了多少外邦人,再言几句哪个大臣家的儿子,女儿生了,赏赐了几个名字;应大臣们的邀请,为他们的儿女们赏赐了几桩婚。这样你来我往说了l半天,也就过去了一个时辰。
见的天上的月亮越发透亮了,楼兰王才宣布开宴,齐暮啧啧叹一声,原来刚才,只是热身啊。
这开宴声一出,从后院便来了好几个身着淡粉色裙装的宫女们,捧着托盘,放了许多白玉盏,上面盛着的,齐暮猜测,应该是酒。
还真的是酒,宫女们端了下来,齐暮就闻到一股清冽的味道。就又听到这楼兰王道:“中秋节,团团圆圆,因为阴阳相隔的原因,有的亲人不能团圆,这中秋节,先一人一杯奠酒,敬他们来世安好。”
此刻无人说话,众人都端起了酒杯,一饮而下。齐暮却是很纳闷,他还未曾听过,中秋节祭奠亲人这种说法,想来是楼兰的习俗,也就只奇怪了一番。
猛然的撇了下头,竟然看到谢子霖仍然看着那楼兰王,一眼不眨。齐暮心头很无奈,这呆子,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心怀不轨”呀。心里无奈的摇摇头,伸出手,从背后绕过去,拉过那人团着,崩的紧紧的手,扯平了,手指比比划划的写了四字:“淡定,计划。”
他手心有些湿,应该是冷汗,齐暮没怎么在意,把手拉回来,才看见沾了一手指的血。
好嘛,感情这傻子,紧张到,把自己的手也抠出血来了。齐暮心头是又气又笑,赶紧再把手伸出去,把那人的手扳开,防止他再掐到自己。十指相扣般的,扣在了一起。好在他们身后无人,倒也没让别人看到什么。
喝完了踮酒,楼兰王就要吩咐下去,准备歌舞了。歌舞就在那挂着帷幔的楼阁上。
有个侍卫报了个名字,叫什么:“花好月圆。”听说还是漠王齐瑾排练的。
说是歌舞,其实是歌舞剧,其内容却是比建安的歌舞,丰富了不止一点。
一个歌舞剧陆陆续续,上来了不少人,歌舞剧排的不错,众人,包括齐暮和谢子霖,都被吸引着。而楼兰王更是看的津津有味。
这个歌舞剧讲的应该是,父亲把妹妹嫁给了位高权重的人,哥哥很是伤心,不想失去妹妹,但是哥哥又阻止不了什么,只能悲痛欲绝的看着妹妹走了。
此时,音乐陡然欢乐起来,内容应该是:妹妹去了异地,生活过的还是不错的。生活美满,不就又添子了。
再隔了一阵,却是琴声叮咚,如冰凌破碎,笛声呜咽,如夜莺啼血。该是发生了极大的变故,男女主舞者,倒在了地下。
画面便只剩下了一个,弱冠少年,悲痛欲绝……看到这里,齐暮和孟广生一行人是都明白了讲什么。谢子霖更是紧紧的捏住了齐暮的手。
而一些大臣、女眷们,却是被剧情所吸引,哀叹不已,有些女眷还落了泪。
楼兰王面无表情,一瞬不移的瞧着这歌舞。
顷刻间,歌舞音乐,气势磅礴、直锤人心,似是危机四伏,又似是九死一生。瑟声中,那个少年,置身了绵绵黄沙之中,他踯躅不前,他动作纠结,隔了片刻,却是回到了母亲的故乡。
接着琴声兜转,瑟声绵绵,少年兜转了很长时间,终于得以,寻到自己的舅舅。
琴声渐低,胡琴不闻,情意绵绵,花好月圆。
大臣们醒悟似的,掌声如雷动。而楼兰王原奈的脸,悲喜不见,向着齐瑾的方向,看了一眼。
齐瑾倒是无动于衷,任他看,可原奈这么一看,眼角瞥到了,站在齐瑾身后的谢子霖和齐暮。
瞬间,他的眼神,似乎被光笼罩了一般,他的脸色,瞬息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