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夯拍了拍炕沿,“等这层泥干透了,贴上炕围画,铺上芦苇席,那才叫真正的福窝!”
徐军站在屋中央,看着这宽敞透亮的大屋,点了点头。
“石师傅,辛苦了。这几天您带着钱大爷他们,把院墙给拉起来。屋里的活儿,这就交给鲁师傅了。”
他转过身,看向正背着手在屋里转圈的鲁老头。
“鲁师傅,这硬装完了,该上软装了。”
鲁老头看着徐军递过来的一张草图,眉头皱成了川字,手里的烟袋锅子都忘了抽。
图纸上画的,不是这时候农村常见的两头沉大柜,也不是五斗橱。
而是一排顶天立地、连成一片的柜子!
中间留着空档,两边是高柜,上面画着玻璃门,下面是暗仓。
这,就是80年代中期才开始风靡全国,现在还属于稀罕物的——大组合柜!
还有旁边那个画得圆滚滚、看着就软和的东西——沙发!
“东家,这玩意儿……看着是气派。”
鲁老头嘬了口烟,“可这沙发……咱屯子里没见过啊!那是城里干部家才坐的软屁股座!这得用啥做?棉花填?”
“棉花不行,没弹性。”
徐军笑了,“得用海绵,还得用弹簧。”
“海绵?弹簧?”
鲁老头摇了摇头,“这玩意儿,供销社可没卖的。还有这大组合上的大镜子、铜拉手……咱手里只有木头啊。”
“料的事,您别操心。”
徐军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想起了李二麻子。
“今儿个下午,有人给咱送嫁妆来。”
“既然东家有门路,那我老鲁就豁出去了!”
鲁老头也是个痴迷手艺的,“咱就用那水曲柳做面,红松做骨架!这柜子要是打出来,怕是得把县里的家具厂都给比下去!”
说干就干。
木匠棚里,大锯拉动的滋啦声再次响起。
鲁老头带着王铁柱和钱小宝,开始给水曲柳开料。那金黄色的刨花像丝带一样飞舞,满院子都是木头的清香。
李兰香正在灶房里忙活,今天她特意发了一大盆面,准备蒸糖三角和花卷。
这几天,她这个老板娘当得是越来越顺手,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兰香啊,”
隔壁二大娘一边帮着捏花卷,一边羡慕地往窗外瞅,“听说你家军子要打啥沙发?那是啥样?”
“俺也不懂。”
李兰香脸上挂着笑,手底下麻利地给糖三角里塞着红糖,“军哥说,那是坐上去能陷进去的椅子,软乎着呢!”
“哎呦!那不是跟坐棉花包一样?”
二大娘惊呼一声,“你家这日子……啧啧,真是开洋了啊!”
张三娘在旁边一边烧火一边接话:“那可不!你瞅瞅这大瓦房,这大玻璃,现在全屯子谁不羡慕?俺家那口子说了,能在徐家干活,那是福分!”
李兰香听着这些话,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但她没飘。
她擦了擦手,从柜子里拿出两包红糖,塞进两人怀里。
“二大娘,三娘,这几天多亏你们帮衬。这点糖拿回去给孩子冲水喝。”
“哎呦!这咋使得!”
两人嘴上推辞,手却抓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