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或许还在为了几斤粮票、几尺布票而奔波。
但在这个小小的东屋里,在这个被电力武装起来的家里,他已经提前让妻儿过上了小康生活。
“兰香。”
“嗯?”
“那个陈峰听说放出来了。”
徐军突然提了一句,语气很平淡。
李兰香的手抖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啊?那他……”
“别怕。”
“以前我怕他,是因为我只有拳头。”
“但现在……”
徐军指了指窗外灯火通明的作坊,指了指远处的电站。
“我有钱,有人,有电,有技术,还有省里的关系。”
“他要是敢再来……”
徐军冷笑一声,
“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钢铁洪流。”
秋分一过,黑土地上就是一片金黄。
地里的苞米杆子已经枯黄,沉甸甸的棒子耷拉着脑袋;大豆摇动着豆荚,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这是一年中最忙碌,也是最喜悦的季节——秋收。
但今年的靠山屯,最忙的不是地里,而是徐军的作坊。
一辆挂着省城牌照的吉普车停在院子里。
省外贸厅赵文远处长手里拿着那把刚刚下线的层压反曲弓,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弓臂上那光滑的玻璃纤维纹路。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啊!”
赵文远试着拉了拉弓弦,那种紧绷而富有弹性的回馈力,让他这个不懂弓的人都觉得高级。
“小徐,这弓的性能,比我们之前出口的传统木弓强太多了!不怕潮,不走形,这在国际市场上是抢手货!”
“赵叔,这弓我给它定了名,叫黑山-猎风者。”
徐军递过去一份打印好的英文说明书(他凭记忆写的,找人打印的)。
“咱们不卖白菜价。这一把弓,出厂价我要120美元。”
“120美元?!”
赵文远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这时候工人的月工资才几十块人民币。这一把弓就顶好几年的工资!
“是不是太高了?”
“不高。”
徐军自信地指了指弓片,“这是复合材料,是高科技。卖给老外,就得这个价。而且,这还能带动咱们后续的碳素箭销售。”
“您放心拿到广交会上去推,卖不出去算我的。”
赵文远看着眼前这个自信的年轻人,咬了咬牙:
“行!你小子有魄力!这批货我带走,要是真成了,你就是咱们省创汇的头号功臣!”
……
送走了赵文远,徐军没有回家庆祝。
他脸色凝重地把民兵连的骨干,还有李二麻子都叫到了后山的林蛙沟。
此时的林蛙沟,气氛有些诡异。
天快黑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冷的味道。
如果你仔细听,能听到枯叶下传来密密麻麻的沙沙声,像是无数的小脚在移动。
“军哥,动静越来越大了。”
二愣子指着那道沿着山沟修建的、长达几公里的塑料拦阻网。
“这几天气温降得快,山上的蛤蟆开始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