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提起打江山,我坏心眼了起来。
“姐在哥去后,身边就没再添个排忧解闷的?”
启明里乐了。
她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皮痒了的孩子,眼中敛着的光迅速一转,就想好了要怎么收拾。
实话说,我有点怕。
话又说回来——我已经死了耶,有什么好怕的,她又不能取我命。
启明里脸一扭,跟云尧闲聊了起来:“胡庸你还能记起吗?”
“记得,五大三粗,如碳黑。”
“但他儿子长得不错。”启明里说,“举手投足,像你。”
云尧眉头动了动,嘴唇似抿又似想笑……或许想骂?感觉快要被气笑了。
“那是第十年,他儿子长起来了,来殿试,我看他拿笔姿势也像你,写字时撅嘴用力这个小习惯也像你,字也有几分相似,我就使劲盯着他看。”
“好好的孩子,别给看坏了。”云尧道。
启明里手指一抬,哈哈道:“这点不如你。”
小年轻才十七八岁,考试被陛下盯了个全程,吓到了,强撑着答完了,回家同父亲描述了陛下对他的重视,一拍脑袋觉得许是自己文章做得好,还默了考试时写的文章,问父亲自己是不是要被重用了。
胡庸迟钝,压根没把自己儿子跟云尧放一起想过。
于是,胡庸神清气爽上班,见了老板,屁颠屁颠问老板,陛下是不是相中了他儿子?
启明里说:“能用。另外我发现,你儿子跟云尧有些地方挺像的。”
胡庸回家叫来儿子,端着那张脸左看右看,不像啊。
儿子问他,像啥啊。
胡庸就说,陛下说你像云尧。
儿子也不解,又喜,说:“文章像?”
胡庸一把撇开手,吹胡子道:“你可拉倒吧!像个屁!你想屁吃呢!”
“那总不能是脸吧?”
岂不是差得更远。
胡庸说:“文章差一大截,所以,说不定是脸呢……”
这把小年轻吓的,当晚就病了一场。
后来病好上班面圣,发现陛下看他就跟看他爹一样,啥感情都没。
启明里说:“听说他病了以后,别说,心里还真有点痒痒,想去看看。”
她可太怀念云尧病气缠身时的模样。
会心疼,但不耽误她馋这口。
“结果小孩儿病好后上朝,完全不是我想的那样子。”
她应该知道的。
人生病后,面容憔悴,脸色也极差,很难好看。
病愈后上朝的那个年轻人,又瘦又单薄,头发枯糙,脸黄中泛青,眼也黯淡无光。
这天下,唯独她的云尧,意气风发时光彩照人,生病时姿容不改,周身绕着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