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皇甫镈用事,言于宪宗,拜俛御史中丞。俛与镈及令狐楚,同
年登进士第。明年,镈援楚作相,二人双荐俛于上。自是,顾眄日隆,进阶朝
议郎、飞骑尉,袭徐国公,赐绯鱼袋。穆宗即位之月,议命宰相,令狐楚援之,
拜中书侍郎、平章事,仍赐金紫之服。八月,转门下侍郎。
十月,吐蕃寇泾原,命中使以禁军援之。穆宗谓宰臣曰:“用兵有必胜之法
乎?”俛对曰:“兵者凶器,战者危事,圣主不得已而用之。以仁讨不仁,以
义讨不义,先务招怀,不为掩袭。古之用兵,不斩祀,不杀厉,不擒二毛,不犯
田稼。安人禁暴,师之上也。如救之甚于水火。故王者之师,有征无战,此必胜
之道也。如或纵肆小忿,轻动干戈,使敌人怨结,师出无名,非惟不胜,乃自危
之道也。固宜深慎!”帝然之。
时令狐楚左迁西川节度使,王播广以货币赂中人权幸,求为宰相。而宰相段
文昌复左右之。俛性嫉恶,延英面言播之纤邪纳贿,喧于中外,不可以污台司。
事已垂成,帝不之省,俛三上章求罢相任。长庆元年正月,守左仆射,进封徐
国公,罢知政事。俛居相位,孜孜正道,重慎名器。每除一官,常虑乖当,故
鲜有简拔而涉克深,然志嫉奸邪,脱屣重位,时论称之。
穆宗乘章武恢复之余,即位之始,两河廓定,四鄙无虞。而俛与段文昌屡
献太平之策,以为兵以静乱,时已治矣,不宜黩武,劝穆宗休兵偃武。又以兵不
可顿去,请密语天下军镇有兵处,每年百人之中,限八人逃死,谓之“消兵”。
帝既荒纵,不能深料,遂诏天下,如其策而行之。而藩籍之卒,合而为盗,伏于
山林。明年,朱克融、王廷凑复乱河朔,一呼而遗卒皆至。朝廷方征兵诸藩,籍
既不充,寻行招募。乌合之徒,动为贼败,由是复失河朔,盖“消兵”之失也。
俛性介独,持法守正。以己辅政日浅,超擢太骤,三上章恳辞仆射,不拜。
诏曰:“萧俛以勤事国,以疾退身,本末初终,不失其道,既罢枢务,俾居端
揆。朕欲加恩超等,复吾前言。而继有让章,至于三四,敦谕颇切,陈乞弥坚。
成尔谦光,移之选部,可吏部尚书。”俛又以选曹簿书烦杂,非摄生之道,乞
换散秩。其年十月,改兵部尚书。二年,以疾表求分司,不许。三月,改太子少
保,寻授同州刺史。宝历二年,复以少保分司东都。
文宗即位,授检校左仆射、守太子少师。俛称疾笃,不任赴阙,乞罢所授
官。诏曰:“新除太子少师萧俛,代炳台耀,躬茂天爵。文可以经纬邦俗,行
可以感动神祇。夷澹粹和,精深敏直,进退由道,周旋令名。近以师傅之崇,畴
于旧德,俾从优逸,冀保养颐。而抗疏恳辞,勇退知止,尝亦敦谕,确乎难拔。
遂兹牢让,以厚时风,可银青光禄大夫、守尚书左仆射致仕。”
俛趣尚简洁,不以声利自污。在相位时,穆宗诏撰《故成德军节度使王士
真神道碑》,对曰:“臣器褊狭,此不能强。王承宗先朝阻命,事无可观,如臣
秉笔,不能溢美。或撰进之后,例行贶遗。臣若公然阻绝,则违陛下抚纳之宜;
僶俛受之,则非微臣平生之志。臣不愿为之秉笔。”帝嘉而免之。
俛家行尤孝。母韦氏,贤明有礼,理家甚严。俛虽为宰相,侍母左右,
不异褐衣时。丁母丧,毁瘠逾制。免丧,文宗征诏,恳以疾辞。既致仕于家,以
洛都官属宾友,避岁时请谒之烦,乃归济源别墅,逍遥山野,啸咏穷年。
八年,以庄恪太子在东宫,上欲以耆德辅导,复以少师征之。俛令弟杰奉
表京师,复纳制书,坚辞痼疾。诏曰:“不待年而求谢,于理身之道则至矣,其
如朝廷之望何?朕以肇建元良,精求师傅,遐想汉朝故事,玄成、石庆,当时重
德,咸历此官。吾以元子幼冲,切于师训,欲以敕汝发明古今,冀忠孝之规,日
闻于耳。特遣左右,至于林园。而卿高蹈翛然,屏绝趋进,复遣令弟还召诏书。
天爵自优,冥鸿方远,不转之志,其坚若山。循省来章,致烦为愧。终以吕尚之
秩,遂其疏旷之心。励俗激贪,所补多矣。有益于政,寄声以闻,亦有望于旧臣
矣。可太子太傅致仕。”
开成二年,俛弟俶授楚州刺史。辞日,文宗谓俶曰:“萧俛先朝名相,